马车慢慢驶过长街,积雪在车轮下发出“吱呀”的微声,寒风将丝绸所织的锦帘掀起。
冷风灌入让一旁闭眼假寐的唐君尧低声咳了两声,砚初立马将帘子捂紧,又替他整理了大氅。
不知唐君尧是何时醒的,他一把握着砚初的手,“兴安侯并非善类,切记但凡遇见,便回避些。”
她眉眼弯弯,笑容灿烂,如冬日里温柔和煦的暖阳,“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见皇兄这么忌惮一个人。”
她一边说着,脑子却不自觉浮现出自己扑倒兴安侯怀里的场景,脸颊不由一热,便害羞的一拳打在了唐君尧的胸口上,他老血险些一口喷了出来。
看他脸色有点不对,砚初才意识到自己是不是下手重了些,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肩,心虚道:“皇兄,还好吗?”
“你可记住吾刚刚说的?”
砚初将脸撇到一边,好似没听到般。他眸色一暗,顿时认真了起来,“权势滔天,并非你我能及。”
她微怔,沉吟片响,而后轻笑道:“知道啦。”
雪后初晴,冬日慵懒的阳光穿过稀疏的树影,映照着厚厚的冰雪,显得熠熠生辉,光影斑驳。
“大公主,你可得走慢些,小心路滑,”唐莞的身后跟了四个侍女,小心提醒着。
唐莞才刚刚出现,这枯枝头上的寒鸦便四处乱窜。
她着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淡红色的裙装广袖上是细软的绒毛,裙摆处大片的银线蝴蝶,栩栩如生,就像要翻飞而出。
“除夕夜宴傅将军要来,本公主倒要看唐砚初是不是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了,可不能让她压了我一头。”
“这个时间点,怀宁公主许是在祭拜已故的皇贵妃。”
“走,我们瞧瞧去。”
宫檐下梅花琼萼,雪态冰姿,映着绮丽红墙,煞是好看。
“大公主来了。”
“好,我马上出去。”
同禄还是有些担忧的,这大公主向来刁蛮任性,这莫名来找怀宁,顾然不是什么好事。
唐莞也不是个遮掩的性子,她直勾的看着唐砚初,上下打量着。
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下,迅速将天地染成一片素白,漫天的风雪里,她的一袭红色大氅显得越发鲜艳。肩膀和发髻上也都落了一些雪,脸颊都被冻得微微泛红。
“不知…有何不妥?”虽然唐砚初在皇兄那没规矩了点,但在外她还是会收敛着些。
“你这大氅可是傅将军所赠?”
唐莞的话向来让人摸不着头脑,但也没必要骗她,“是将军送我的生辰礼。”
哪知她话音刚落,唐莞身后的侍女便一齐拥了上来,要将她的大氅脱去。
十几年以来,还是头一次有人当众要抢她的东西,唐砚初往后避了避,同禄立马挡在她跟前。
“公主,快走!”
这唐砚初刚想跑,同禄就被四人推倒在地,唐莞一把抓住同禄的手:“若你跑了,本公主可不知道会对他做些什么。”
砚初立马将同禄护下,任由四人把她大氅脱了,就连头饰也被一并掠走。
“公主,奴才帮你抢回来!”同禄气不过正想站起身,但却被唐砚初拦住了。
“不必了,若她告到皇后那去,皇兄又要替我去向她赔不是了。”
“可是,这分明就是她们在无理取闹。”
不远处的拐角处,沈淮序在雪中站了许久,这倒让他想起了,自己幼时被丢进狼群的情形。
一阵风吹来,他的发丝微微翻动,落了些许雪花,但他的目光依旧平静,眸似深潭,透着若隐若现的讥消之意。
砚初失去了大氅,刺骨的寒风不由让她打了寒颤,“同禄,我们快回去吧。”
这脚才迈出一步,身上就披了一件宽大的披风,可以将她整个人罩住。
“不会还手吗?蠢货。”
唐砚初还来不及感谢,男子就落下披风走了,微亮的阳光倾污而下,给他镶嵌上了层层光晕,修长的背影让人恍惚间产生了幻觉。
他穿着一身暗紫色直裰长袍,黑发半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让人觉得高不可攀。
她眼睛睁得大大的,一霎不霎地紧紧盯着,“同禄,你可看清他是谁了?”
同禄真想把她敲醒,这不明摆着吗, “侯爷。”
“侯爷?”
公主莫不是刚刚被唐莞吓傻了,小心提醒着,“禀公主是兴安侯,昨日你们见过的。”
她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大氅,低声道:“为何之前宫中从未见过?”
“公主,你可是忘了昨晚殿下如何告诫你的?”
“知道啦,知道啦。”
寒夜之中,隐听得夜歌隔水寥寥,宫内伏灯千里,黄门宫女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