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进入三月，夜晚的风也有些冷。
庄则被叫醒的时候，连件厚外套都来不及拿，就被父亲匆匆带到了鉴定中心。
“我晚上公司还有事，你妈一个omega带着你弟在外面不安全，庄则，你去陪着他们一起。”
他看着正在原地焦急转圈的妈妈，又看了看正半躺在长椅上百无聊赖的弟弟，抿了抿唇，把哈欠咽了回去，搓了搓凉飕飕的胳膊。
庄沁被长椅硌的难受，他捅捅庄则放在一边的腿。
“哥，你说我会分化成a还是o？”
没有beta，庄则想。
庄沁问他的选项里，甚至根本就没有beta。
他自嘲地笑了笑。
是啊，谁能想到ao家庭里，生出来的第一个小孩居然是个普通的beta。
庄应山和蒋北月一度震惊是不是鉴定中心出错了，然而碍于庄则正处在少年期的自尊，还是沉默地接受了这个结果。
庄则笑了笑，“小沁想分化成什么？”
庄沁撇撇嘴，“分化成alpha吧，我想分化成a，”他抬起胳膊挥了挥，兴高采烈地，“这样我就能保护妈妈和哥哥了。”
他又想了想，“分化成beta也好啊，这样我就可以和哥在一个班了，而且完全不受信息素的影响，多酷啊！”
庄则笑了笑，他看着庄沁的胳膊上覆盖着薄薄的一层软肉，在等候室的灯光下散发出莹润的光。
他伸出手捏了捏。
他没说，他笃定庄沁会分化成omega。
那庄应山……
之前关于ao的生理课上老师就说过，在分化之前ao会出现明显的性征特点。
比如alpha会抽条长高，肌肉变得结实有力，omega则会变得更加清秀漂亮，肌肉会变软。
腹肌会很不好练，庄则伸手摸了一把庄沁的肚子，替这个还正在畅享的弟弟的肌肉捏一把汗。
庄沁生理课八成是没好好听，他也乐意在最后这段时间再让弟弟快乐畅想一下。
他垂下长长的眼睫，额前的碎发有些长了，遮住了他模糊不清的眉眼。
再一次坐在这个地方，他控制不住地想起一年前他跟着父母来这里鉴定等待结果的场景。
庄则长相艳丽带有攻击性，漂亮的几乎让人和他相处都感到有压力，面无表情还好，一旦带上点笑意，眉眼就娇艳地像开到极致的荼蘼，柔软又妩媚。
也因为这么一副长相，他一直都以为自己会分化成omega。
见过他的人、包括他的父母和弟弟也一直这样说。
但分化结果和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beta？怎么可能？是不是搞错了医生？我们小则……”
庄应山着急地扔了鉴定报告，直接开口就问了。
庄则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
蒋北月看了看大儿子不好的脸色，扯了扯庄应山的袖子。
“好了，小则的检测结果都出来了，我们回家吧。”
玻璃那面的医生抬起头来，推了推眼镜。
鉴定中心里，无法接受自家孩子或自己分化结果的比比皆是，这种情况他看的多了。
正当他准备按照惯例流程性地问是否还需要再做一次鉴定时，他看见了庄则。
纤细的少年静静地站在父母身后，有些侧背对着父亲，即使一直低着头看着手里那张检测报告，只露出了下半张脸，然而也完全掩盖不住这张脸的漂亮。
他想起刚才着急的父亲没说完的半句话，我们小则……
我们小则怎么可能不是omega？
确实，长了这样一张脸，充满破碎感，纤细又柔弱，就应该分化成被人如珠似宝疼宠的omega。
医生惋惜地摇了摇头。
庄应山这才反应过来。
他脸上不复来之前检查时对庄则的慈祥，看了一眼似乎愣在原地的庄则，重重地哼了一声。
“走吧，回家。”
分化成beta的日子好像和从前没有什么区别。
但庄则依然能感受到明显有什么变了。
父亲对自己再不复从前的慈祥和善，母亲看着他总是欲言又止，大大咧咧的弟弟也总是在无意间提起beta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偷偷摸摸去看他的脸色。
逢年过节一大家子亲戚一边嗑瓜子一边惋惜地感叹庄则居然只是个普通的beta，可惜了那张脸。
之前一直担心庄则会分化成omega抢她的男友的早恋表姐对他的笑容也带上了几分真心。
毕竟有omega在怀，哪个alpha会喜欢上一个beta呢？
分化成beta，在很多事情上就被直接除名了。
庄则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