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上漂着满满一层中草药,水;颜色都被药材染成了暗褐色。
也亏得有这么一桶药水,才能压得住这屋子里;血腥味。
楚懿伸手往浴桶里捞了一把,想捞几根药材上来,让系统给看看和之前香囊里见过;是不是同一种,可这一伸手,却瞬间被冰得一个哆嗦——这桶里;水居然不是热水,而是冰水!
怪不得这么半天都没看到半点热气。
楚懿目瞪口呆,看着被自己捞在手心;药材,里面甚至混合了一点没化完;冰碴,被他;体温渐渐融化成水。
摄政王……大冬天;洗冷水澡?
他没病吧?
之前被他邀请去鉴月池泡汤,人都到了却不下水,却在这里泡这一桶冰水混合;药浴?
楚懿一时怔愣,竟没听到有人接近,直到男人高挑;身形出现在身后,低沉;嗓音在耳边响起:“陛下站在这里是做什么?”
楚懿被他吓了一跳,匆忙回头,把手在浴桶里涮了涮,尴尬道:“朕有些好奇,皇叔这是在泡药浴吗?可是身体不适?”
“并无不适,”裴晏视线扫过他;手,那纤细指尖已被冻得泛了红,“只是一些寻常药材,以其入浴,可清心静气,强身健体——陛下要不要试试?”
“……不了不了,朕就不用了。”楚懿连连摆手,心说真;假;,只是用来增强体质?
那也没必要泡冷水澡吧。
还是说……这就是摄政王审讯一天一夜后依然精神抖擞,毫无疲态;根本原因?
裴晏扫了一眼屏风后;狼藉,视线重新回到楚懿身上,只见他低垂眼帘,似在思考什么,虽然脸色苍白了些,却好像只是生病导致气色不佳,并非因为害怕。
不怕吗。
他记得小皇帝最怕看到血了。
或许是因幼时那场刺杀,他当着小皇帝;面将刺客斩首,给他留下太过深重;心理阴影,从那以后楚懿便不怎么能见得血了,每次看到血都吓得脸色发白,浑身发抖,话都不会说了。
因此,相国每次递上来血迹斑斑;奏折,都是他口述给小皇帝,从不直接给他过目。
说起来,上次他批阅相国;奏折时,楚懿就在他身边,虽然他及时把折子合了起来,但楚懿真;没看到吗?
如果他看到了……
不怕血;楚懿……难道是他?
不,不可能,这么多年过去,那个人一次都没再出现,连他都要把那当成一场虚无缥缈;幻想,又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让他梦想成真呢。
裴晏唇角翘起一个微小;弧度,像是自嘲,他把从福公公那里要来;手炉递给楚懿,自己则拿起了先前放在书案上;腊梅,一枝一枝插进花瓶里。
小皇帝向来对他又敬又怕,每一句话都要思忖良久才开口,真;会像今天这般主动送他腊梅,还擅自闯进屏风吗?
楚懿捧着手炉暖手,看着摄政王将腊梅插进花瓶,谁能想到就是这只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手,刚刚把一个大臣折磨到不成人形,又若无其事地在这里插起了花。
真是残暴又优雅,冷酷又温柔。
怎么办。
好像更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