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凑出来的二百多丁壮,作为第二批出征部队的一部分。
“哦?谢家少年郎来耶?”会稽内史应玄站在湖畔,唤住了步履匆匆,交完差事就准备离去的谢安,道:“何往也?”
“府君。”谢安回神行了一礼,道:“自是去东山游玩。”
“可有朋伴?”应玄问道。
“会稽王友王逸少等七八人。”谢安回道。
“何不带我同往?”应玄笑道:“不白叨扰尔等,自有歌妓为君等助兴。”
谢安似有所悟,不过仍然推辞道:“府君虽解印绶在即,然国步维艰,宜应克终厥职,俟新内史至府,再行游乐不迟。”
应玄奇道:“你怎知我要离任了?”
谢安只笑不答。
在应玄一再催促下,方指着不远处的船队,道:“吴地大族出人出粮,总要给点好处。会稽乃大郡,自太守至内史,垂二十年矣,鲜有吴人,今当变。”
应玄闻言有些感慨:“往日闻谢家郎君清谈之名,本不以为然,今知乃俊彦也,何不出仕?十四岁小是小了点,但去墨曹书写,熬些资历却也无妨。”
谢安摇头道:“我生性恬淡,做官实非我愿,能终老东山最好不过了。”
应玄叹息一声,道:“可惜了。”
谢安又行一礼,转身离去。
“让王逸少别贪玩了,赶紧督促募兵,送往建邺。”应玄突然出声,叮嘱道。
谢安顿了一顿,道了一声“好”。
“我家怎么就没这等麒麟儿呢?”应玄喟叹道。
小小少年郎,居然看出来自己要离任了,虽然有他前一句话透露口风的原因,但能顺着这个仔细思索、大胆猜测,却也不简单,是个聪明人。
与谢安相比,王羲之就差远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游玩!让你来募兵的,结果事情全丢给底下人,自己跑去东山游乐了,还有没有心?
真不知王家这棵大树倒了后,你还能不能有心思游玩。
摇了摇头后,应玄回到了府衙中,抓紧离任前的最后一段时间处理公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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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道横江好,侬道横江恶,也真是稀奇。”纪宪行走在江畔,嘴里不断嘟囔道。
“哈哈。”大梁司农寺少卿桓彝开怀大笑,道:“横江虽好,却重兵看守,难以涉渡,还是皖口好、皖口好。”
“桓公此说倒也不无道理。只是风高浪急,需得小心了。”快到地头了,纪宪看了下不远处正在下马的桓温,说道。
“唔?叫我叔父。”桓彝故作不悦,道:“我与汝父情同手足,你叫我什么?”
“叔父。”纪宪就坡下驴,笑着喊道。
“这声‘叔父’也不让你白叫。”桓彝下了马,看着远处迎来的军士,道:“异日江南必有大变,老夫怎么着也要保住纪氏。元子!”
“父亲。”桓温随口命令身后的部曲去与来人交涉,自至桓彝身前行礼。
“将来江南清查贼党,无论如何要帮纪氏说话。你还小,有些事不知道,唉。”桓彝说道:“当年初渡江……”
渡江之人千千万,有人自荆州渡江,有人自江州渡江,有人自扬州渡江。桓彝先至江北,有人举荐他出任淮南逡遒令,未成,于是直接渡江南下,第一站就是宣城带着母亲和族弟桓猷。
选择宣城是有原因的。
曹魏后期,大司农桓范罹难,一部分桓氏子弟外逃,首选目的地就是东吴,其中有居吴郡的,有居会稽的,有居于广陵的,也有居于宣城的——桓范之子桓楷、桓彝的祖父。
司马炎开国后,算是比较厚道的,赦免了很多人,包括桓家。
于是桓彝的父亲桓颢就找了个机会,出仕晋朝了。
而在此之前,桓楷、桓颢父子在宣城宛陵住了二三十年,与本地人有所结交——当然,他们在东吴地位也不高,结交的层次自然高不到哪去。
桓楷、桓颢与宣城纪氏相善,桓彝年幼时也与纪氏子弟一起玩耍。
纪氏只是一个本地土豪,虽然有庄园、有部曲、还经商致富,于宣城、宛陵二县都有很大的势力,但在桓氏这种经学世家的刻意结交下也抵挡不住,基本已是通家之好。
桓彝渡江后,找到了年幼时的玩伴纪世和,一时老泪纵横。
桓彝母亲抵达宣城后,很快故去,葬于宛陵,后来桓彝去了建邺,纪世和一直帮忙打扫坟茔。
桓彝曾去广陵寻过亲,没怎么在意,但却对纪世和说将来我若横死荒野,为我收尸的一定是你。
两人这种关系,自不必多说,桓彝若不拉纪氏一把,别人要戳脊梁骨的。
桓温听父亲这么说,对纪宪深施一礼,道:“桓纪两家,荣辱与共,此誓不变。”
桓温说话时面对长江,好像很有说服力。
纪宪立刻将他扶起,道:“弟无需如此。”
两人客气间,前方皖口城那边过来了一队人,为首的便是振武营督军韩忠志。
在看到桓彝、桓温后,经翻译提醒,立刻上前行礼。
“俗礼就免了。”桓彝看着前方的皖口城,感慨道:“昔年曹魏、孙吴为争夺此城,不知道死了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