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宁未反应过来,已经被他拉着手站起来。他的手掌又宽又热,很陌生。
赵长淮微一摩挲手指,心道他的手也跟个女子一般软,这嫡长孙当的,迟早该把这个位置让给他。他淡淡地说:“长兄该多吃些饭,长点肉了。”说罢就放开她,径直向外走了。
赵长宁抿着嘴唇看着他离开,暗地揉了揉手腕,轻骂了一声:“当真混蛋。”才一瘸一拐地朝祖父的书房走去。
她现在所在的赵家,是一个诗书传世的家族。
赵家的祖上三代有进士,据说族谱还能追溯到宋朝,总的来说,家族很有底蕴。赵长宁是长房嫡出的孩子,不过赵家的长房并不出众,赵长宁的父亲赵承义混了多年,也不过是个工部主事。但是赵长宁的二叔,却做了詹事府的少詹事,正四品大员。
赵长宁现在背了个嫡长孙的名头,就要受这些磋磨。这也罢了,下头还有个心眼颇多的庶弟,这日子过得当真不容易。
赵家府邸很大,赵老太爷的住处离祖祠不远,过了夹道就到了。是个有五间正房的四合院,布置得古朴大气,浑然一体。
须发皆白的老人戴东坡巾,做一副老儒生的打扮,正坐在书房的太师椅上喝茶。两个小丫头垂手站在旁边伺候。
这位就是赵长宁的祖父,赵老太爷。
“长宁过来了。”祖父放下了茶盏,指了指对面的靠褥,“你方才跪了半天,坐下再说吧。”
“孙儿不孝,被祖父罚跪。现更不敢坐下了。”赵长宁可不敢坐下,谁知道后头有什么等着她。
她一看,左侧坐着的是赵长淮,另一个锦衣玉带的青年坐在赵老太爷右手侧。闻言笑了笑:“长兄倒是守规矩,不过坐下吧。祖父这里还是没得这么多规矩的。”
这个是赵长宁的三弟赵长松,是二房的嫡子。二叔官居正四品,比赵长宁的父亲官职要高,而且他自小就聪明,很得赵老太爷的疼爱和全家人的重视。基本是被家里人捧在手心里奉承大的。
赵老太爷也露出一丝笑容:“长宁坐下吧,祖父这里不用拘着。”
赵长宁才坐下,这一坐下之后膝盖就火燎火绕地疼痛。
她看赵长松,这货却好生生地抱着暖炉暖手,披着上好的灰鼠皮斗篷。赵长淮是从来身体底子就好,并不畏寒冻。
她的膝裤却湿了,现在贴在身上又湿又冷。
二房两姐妹自然惊讶地看着她。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看上赵长宁的。
杜姑娘可能反应过来了,也觉得不太稳重。又道:“我便是见赵大公子的才学德行都好,随口一问的……”
杜少陵怕妹妹再说出什么话来,立刻向众位一拱手,朝妹妹那里追了过去。
赵长宁不用回头,都能感觉到赵长松的目光如芒刺在背。她也很无奈,看上她的妹子能有什么好结果?
幸好是妹子喜欢,她总不可能越过她父母,来找她说亲的。
至于赵长淮,反倒怪异地看了身边的赵长宁一眼。早便觉得这个哥哥……是长得好看,竟这样也有女孩来喜欢他。
这位杜姑娘当真不是普通人,她听哥哥说,赵大公子当时就坐在凉亭里听到她说的话之后,脸微红,心里滋味复杂。竟然道:“……他居然听到了,他没说什么吧?”
杜少陵瞪她一眼:“你还想做什么?我写信给母亲,叫她把你接回去,免得你在这里做出什么丢我杜家颜面的事来。”
一想到赵长宁可能会成为他的妹夫,而他对这位曾妹夫还产生过不可言说的情绪,杜少陵就觉得很怪异。
杜夫人接到了儿子的信,很快就来接女儿回家,正好也是要过年了。因杜夫人身份比较高,赵家接待的也是最高规格,杜夫人带着女儿跟赵家大太太、二太太会面之后,留宿一晚。等下人端了洗脚水出去倒。杜夫人就握着女儿的手,说道:“女儿,你听为娘细细说来,这赵大公子实为不妥的。一则,赵家的家世本来就比不过我们家,他父亲还是个同进士,你父亲可是礼部侍郎。为娘一便不同意这个。”
杜若昀秋眸一睁,静静地看着母亲。杜夫人喝了口茶继续说:“二则,你就是喜欢赵长松,为娘可能都会帮你留意几分,我听说他北直隶乡试的成绩不差,父亲又是少詹事,以后若中了进士,必定仕途通畅。这位大公子,我实在没听出他哪里好的。中进士……怕也不能的!”
杜若昀抓住了母亲的衣袖,却不同意母亲的说法:“娘,那赵长松我不是没见过,听说之前他房里还有许多美婢,仗着自己家世好些,为人便张狂。但大公子就不一样了,他虽是赵家的嫡长孙,却洁身自好,而且刻苦努力,全府上下没有人说他一个不字。”当然,杜妹妹还有一点没说,赵长宁长得比赵长松好看啊,在她心里就是遗世而独立的翩翩公子。
试问天底下谁不喜欢美好事物?
杜夫人见女儿不听她的,叹了口气:“我的乖女,娘就你一个闺女,你几个哥哥也都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