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真是那样的小姑娘,他也不会喜欢她了。
单纯善良的姑娘,这万年来他见得多了去了,唯独没有见过像小九九这样爱憎分明,又心狠手辣的小姑娘。
她和别的人不一样,他才喜欢她的。
但是…
迷耳还是觉得自己要问一句,“小九九,你觉得你现在的心,是红的,还是黑的?”
“问这个做什么?我怎么知道我的心脏是什么颜色啊?”陆九九笑,“要不,你给我剖开来看看?”
说完之后她才想明白迷耳问的是什么意思,于是正襟危坐回答,“我觉得是一半红,一半黑。”
迷耳也笑,“可巧,我也是一半红一半黑呢。”
陆九九依旧严肃着,“我不想和只臭狐狸一样,省得人家说我不是人。”
说完她自己也呆了一下,好像领悟到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迷耳眼角含笑看她,明明是和煦的笑,在陆九九看来却别有意味。
她不敢再看他的脸了,为避免尴尬,去打开电视机看,上面正好是新闻频道,她
看到上头滚动的新闻,有一驴友不听当地人劝阻大雨夜进山拍摄蝙蝠洞。
新闻上滚动的驴友留在当地人那儿的身份证上的照片,虽打了马赛克,但陆九九还是能看出,那是沙皮的身份证。
他一定出事了,速度还挺快。
那鬼孩子也看到新闻了,从窗台上扑过来,整个人趴在电视剧屏幕上,看里头的画面。
陆九九看他身上的颜色浓重了些,眼睛一会儿黑白分明,一会儿全是白色,竟是一会儿怨气深重,一会儿怨气消散的。
她完全不知道这小鬼在想什么。
她问迷耳,“我做错了吗?”
迷耳摊手,“我不知道,你问这小鬼吧。”
“问他?他怎么可能知道?他还这么小。”
但那小鬼是知道的,陆九九看他身上的变化,最终停了下来,是怨气变重了,而且这怨气,竟是指向她的。
“你想干嘛?!”陆九九看那小鬼身上怨气稳定后,特别是他那双惨白惨白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心里有些慌。
他这是在怪她害死了他爸爸?
“别过来啊!我打人很痛的!”
但那小鬼还是扑过来了,像猴子一样趴在陆九九腿上,眼看着就张大了血红的嘴,要一口咬下去,迷耳过来,轻轻松松一脚踢开了他,“小鬼,别伤害她。你问问你自己,现在这情况,真不是你曾经想要的吗?”
“如果你真不想他死,当初为什么不阻拦他离开?为什么他走的时候,不跟上去?”
那小鬼被迷耳一脚踢到了墙角处,蜷着身子,眼泪一点点从惨白的眼睛里流出来,竟是一大滩血液。
陆九九知道那时芬芳他们家楼下的血是哪里来的了,那是这小鬼的眼泪啊。
那时芬芳从二楼摔下却只是轻伤,莫不是这小鬼的眼泪,起了缓冲作用?
但是小鬼的眼泪,真有那样的作用吗?
她想起他前次流的纯白色的眼泪,那样的眼泪,好像只起伤害人的作用。
陆九九把自己想的和迷耳说了,迷耳说,“他有爱的眼泪,也有恨的眼泪。我看他到现在,也分不清自己对爸妈,是爱还是恨了。不然他为何,一会儿希望他们死,一会儿又希望他们活下来?”
陆九九点头,“小孩子的心思真难猜。”
迷耳不说话,把陆九九揽在了怀里,让她看那小鬼的动静,那小鬼从墙角爬了起来后,顺着床沿一点点爬向了芬芳。
陆九九问迷耳,“他想做个了断?”
“不清楚,我们看着他,一会儿就知道了。”
陆九九看那小鬼爬上了芬芳的床头,先是像个小婴儿一样,蜷在芬芳枕边,后又爬起来,两手撑在芬芳身上,眼睛盯着她闭着的眼睛。
“他想杀她?”陆九九问,迷耳只说,“继续看嘛,心急什么。”
陆九九答,“我只是关心被他杀的人,灵魂能不能被我拿走。”
迷耳,“…小九九你脑子里除了收鬼魂养你那桃树,还有什么?”
“还有你。”
芬芳终是没有被这小鬼所杀,他犹豫了许久,还是没有把手伸向她的脖子,而是把两只小手,都按在了她的眼睛上。
陆九九听到卡尺卡尺的筋骨断裂声,转头去看,芬芳的眼睛,已经被那小鬼取了下来,芬芳也发出一声惨叫,抬起满是鲜血的头,惊恐地尖声尖叫。
病房外的医生护士被这里头的声音惊扰,迈着大步子跑进屋来,迷耳已经抱着陆九九,展开九条尾巴,从窗口跳了下去。
整个病房,空荡荡的,又冷又硬的风从大开着的窗户里灌进来,窗帘被风掀起,哗啦啦地鼓向病房内。
芬芳坐在病房上,两眼是血红的空洞,鲜血还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