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背,感觉睡意渐渐落下来,沉重了他的眼皮。
“……不过我今天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就在跟大汤米他们去要柴火的时候,好像谁也没见……但我分明听到有人在唱歌,唱的好像是这样的调子……“约翰翻了个身,面冲他胸口,很小声地哼哼起来。
那是一段很古怪的旋律,事实上几乎是不成曲调的,不过詹姆斯并没有认真琢磨,因为他很快就睡着了。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约翰的话,当天晚上他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墓园西边那棵古树下站了三个身披褴褛的脏袍子、脸上长满疣的老妇人,看上去就好像在生命树下纺织命运的三姐妹,又好像为麦克白传授预言的三女巫。只见她们一边在一口漆黑的大锅里熬煮着什么,一边哼唱着那不成曲调的奇怪歌谣:
接骨木,紫杉花
饥肠辘辘吃泥沙
附子草,罂粟花
蚀骨穿腹肉也烂
坏陶匠,食恶果
地下死人睡不安
她们整夜在那口冒着烟的大锅旁又唱又跳,直到天亮才从詹姆斯的睡梦中谢幕。
第二天早晨,詹姆斯很早就被吵醒了。他出门前吃了诺丽准备的简易可口的早餐,见约翰还在睡,于是他写了张便条留在茶碟旁,让诺丽晚些时候再叫醒男孩。
牧师小屋前面的路上堆满了齐膝高的棕黄色落叶。银色的细雨如烟雾般笼罩着教堂墓地。十来只身披黑衣的渡鸦在墓地里徘徊。在他经过小路的时候,它们一齐飞过来,好像一群长着翅膀的助理牧师准备过来问候。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事情。“杰米·斯托帕说,他的脸苍白到连每一粒雀斑都看得清清楚楚。
彼得·格雷夫斯,就是学校和教堂墓地的看守,一个沉默寡言的干瘦老人。他死了。尸体就在他位于学校后门和墓园之间的那座小屋子外面,头部和四肢都被从躯干上撕扯了下来。肯定是发生了非常恐怖的事情。奇怪的是,昨晚村子里有许多人在守夜,闹了整晚,没人听到或看见什么奇怪的事情。
没人想去科尔福德镇找警官,谁都知道那位莫里斯先生比起这一带的治安更关心他家的菜园。最后还是詹姆斯让人去找来一具临时的棺木好收敛格雷夫斯的遗体,转头却发现波特先生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他的马拴在路旁的榆树边,他本人则蹲在鲜血淋漓的尸块旁,干净的袍摆拖在了湿泥和落叶上。
待到格雷福斯先生被收殓入棺,定下明天为他举行葬礼的时间之后,波特先生示意詹姆斯走到一旁,小声问他:“你有没有派人去墓地看过?“
詹姆斯疑惑地摇了摇头。
结果他们发现有十来座坟地都空了:玛丽·帕蒂菲,一位独居的年迈寡妇,去年冬天起夜时失足从楼梯摔下,直到天亮才被人发现;今年三月下葬的惠特莫先生,一位老实巴交的农民,好在惠特莫太太是个能干人,在老罗比还在世时便基本是靠她养鸡养牛编织蕾丝积攒家底;戴维·格林顿,一位退休的老管家,两个月前下葬时他的女儿哭得很是伤心……失踪的死者都是这两三年葬在教堂墓园里的本地人和异乡客。
詹姆斯深吸了一口凉气说:“也许盗走尸体的人还没走多远。“在乡间,盗墓可是比杀人还要严重得多的事情。肯定不止有一个人作案,或许他们因为盗墓时意外被格雷夫斯先生撞见所以杀了他,或许他们肢解了他的尸体因为装运尸体的箱子放不下……想到这些事发生时他和约翰就在离此不远的牧师小屋熟睡,詹姆斯不由感到后怕。“我看得让人到镇上通报一声。“
“啊,“波特先生说,手上不知何时多了根有些眼熟的细木棍,”你说的很有道理,瑞文珀特,不过……不过,既然现在也没有什么可做的了,我们为什么不先回牧师小屋喝杯热茶呢?这个早上可真冷,这种时候你一定很想陪在约翰身边。“
“哦,“詹姆斯眨了眨眼睛,”是的……“他有点儿想不起来他们为什么还站在墓地里——事实上他不明白他们为什么站在墓地里。”是的,我想你说的很对,一杯热茶,正是我们需要的,而且我想约翰也应该起来了,正好他对你准备的烟花非常好奇……“
他带着莫名的急切与波特先生手挽着手离开墓园往牧师小屋走去,甚至都没想再回头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