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嬷嬷不敢苟同,“我从不相信绪风会给殿下下毒。”
“那你还……”楚尽欢一愣。
“绪风太蠢了,从小在东宫长大,居然半点心机都没学会,甚至还仗势欺人,把卫队中人得罪个彻底,下毒那事,若是我不早日发落了他,等回宫之后,他必定会来找我主持公道,殿下本就不满我对他的看管,他只会激起我跟殿下的矛盾。”
说到这里,高嬷嬷停顿了片刻,“况且,他过于心高气傲,必定不会服秦朗,与其让他们明争暗斗,不如两人只留一个。”
楚尽欢静静听着,他养成了一张笑脸,即便面无表情的时候,嘴角也是翘着的,但此时眼睛耷拉了下来,居然有些哭相,在这张尽是笑意的脸上,格外别扭。
听完,他依旧没有抬眼,“你总有那么多说辞。”
高嬷嬷也不反驳,“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何必还来劝我,给自己找不痛快?”
楚尽欢嘴角的笑意愈发苦涩,“我只是想留下一点曾经莹莹的痕迹,免得你嬷嬷当久了,便找不回自己自己了。”
高嬷嬷手指动了动,似乎想要抚平他皱起的眉头,但手终究没有伸出去,“三十年
了,谁又能始终如一?”
楚尽欢没再说话,或许,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高莹是如今的高嬷嬷,他楚尽欢呢?
不也变成了一个趋炎附势的奴才?
他又有什么脸面去指责别人?
岁月太恐怖了,把他的一切都带走了,他什么都留不下,偏偏还怨不得!
两人静默许久,高嬷嬷望着面前的人,望着他脸上染上的笑意谄媚,依旧能透过这些看到他炙热的灵魂。
等太子登基,他们就出宫,纵然时日无多,也好过老死宫中!
她必定要完成苏贵妃的遗愿,容不得半点差池!
“时候不早了,回去歇着吧。”高嬷嬷清雅的声音打破沉默。
楚尽欢又看了她一眼,才慢慢离开。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高嬷嬷才收回目光,熄了烛火。
唯一的灯源消失后,这一片陷入了黑暗,只有月光洒在地上,留下苍白又刺眼的颜色。
月转星移间,太阳冒出了头,厚重的云层散开,层层光辉洒落,染白了大半天空。
深秋的天气很凉,草木上还挂着浓露,散发着寒气,让整个宫殿笼罩在一片浓雾里。
江沉守了一夜,等砚尘来换班时,他才揉了揉
僵硬的大腿。
“怎么是你来?左卫呢?”江沉随口问了一句,谁知,砚尘居然冷笑了一声,虽然没说话,但轻蔑的意味表达了十成十。
江沉猛的瞪大了双眼,“你什么意思?”
砚尘懒得搭理他,“回去歇着。”
江沉咬牙,“砚尘,我从未招惹过你,你为何要跟我作对?”
砚尘眼里的轻蔑愈发浓厚,“怎么?跟了殿下几日,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往日在卫队没少被欺负,如今便什么都看不惯了?”
“你……”江沉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砚尘也算是卫队好手,身手仅次于绪风,但此人眼高于顶,向来不喜欢跟旁人有过多交流,更别提这样找不自在了!
江沉也知道砚尘瞧不上他,但顶多是眼不见为净,甚至,在他被欺负时,偶尔也会伸出援手,怎么突然开口呛他了?
江沉想了想,不过片刻便明白了,眼里染上了一抹讽刺,“怎么,左卫回来了,你就看谁都不顺眼了?”
砚尘瞄了他一眼,“单纯看你不顺眼罢了,跟左卫有什么关系?”
江沉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你别大清早的找不痛快!”
砚尘懒得跟他说话,“一月之
后便是武试,你要是真有那个能耐,就手底下见真章。”
说到这里,江沉哑了,他没那个本事,所以只能眼巴巴的攥着太子。
砚尘也知道,所以才拿这话来刺激他。
不得不说,他成功了,江沉现在吃了一肚子气,仿佛要从鼻子里喷出火来。
偏偏砚尘说完便没有再看他,把他忽视得彻底。
江沉极力克制自己的呼吸,不停的告诫自己冷静、一定要冷静!
把这两个字翻来覆去嚼烂了,他的气也散了大半,终于能笑出来了。
“我没那个能耐,但照样能跟左卫平起平坐。”他声音很轻,脸上蕴含的嘲弄更是明显。
砚尘向来冷漠的脸上出现了一丝龟裂,是压抑不住的愤怒,“凭你也配?”
江沉轻哼,凑近他耳垂,小声说:“等着瞧吧,我不参加武试,照样能留下来。”
砚尘嫌恶的往旁边一闪,“说话就说话,凑那么近做什么?恶不恶心?”
江沉脸色一变,正想回击几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