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感情。
程应青倒也坦诚,直接的就将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说出来要叫前辈笑话了。我虽说是袭了国公的爵位,但朝廷每年给的俸禄甚少。这几年朝廷日益艰难,竟是连我这微薄的俸禄都欠了好几年的了。晚辈此行,原不过是学人做些生意,挣些钱,贴补些家用罢了。”
沈清泉听了,唏嘘不已。
谁能想到,这一个堂堂的国公,竟然是穷到要自己出来做生意挣钱贴补家用了。
他都如此直白了,沈清泉也只得放行了。
待送走了程应青,沈清泉转到了叶明月的房中。
叶明月正坐在案旁看书。
见沈清泉过来了,她忙站了起来,吩咐梨云上茶,然后自己双手将茶杯捧了过来。
沈清泉接了过来,抬眼望了她一眼,叹了口气。
叶明月便问道:“外祖父为何看着我叹气?”
沈清泉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又叹了口气,说道:“我是在为你的以后叹气。”
叶明月更是不解:“我的以后?”
“我原本以为这程应青此时来这里不过是来游山玩水的,世家公子嘛,趁此时日,南下游览一番,多的是。可谁知道,他其实是做生意挣钱来的。”
说到这里,他抬眼望着叶明月。
叶明月轻轻的嗯了一声。
她觉得这事跟她没关系的啊。
沈清泉就又叹了一口气:“这个傻孩子。你可是明年就要嫁进国公府的。可谁知道,这国公府竟然是穷的要国公自己出来做生意挣钱了。你这国公夫人,也就是说起来名头好听罢了,可内里其实是个空架子。嫁过去可是要吃苦的。”
原来是为了这事。
叶明月重又将放在案上的书拿了起来,翻过了一页,方才轻描淡写的说道:“若是此事,外祖父大可以放心。想来我那父亲为着面子,嫁妆上也断断不会亏欠我了的。想来这些嫁妆就可以供我吃喝一生的了,倒也用不着用他国公府一分银子。”
倒也确实是有这么个说法。往往大户人家嫁女,上至吃穿用,下至烧饭用的柴火,都是娘家准备好了的。以示我家女儿不说吃穿用,便是烧饭用的柴火都不用用你们家一根。更有甚者,连女儿百年之后的棺材都预备了都有的。
听她这么一说,沈清泉想了一想,也就略略的放下了心来。
叶家其实一开始是个世代经商的。到了叶相国这一代,也许是钱多了烧的,花了大笔银子捐了个小官。原不过是想着在族谱上能写上个当官的后代,多少有些面子。自然也就没指望叶相国能当个什么大官。但谁曾想,叶相国一来甚为精通官场之道,二来甚是狠得下心来砸银子。一时交友关阔,上上下下的关系都打点的极好。
原就是个穷得烂腥的朝廷,连百官的俸禄都要拖欠的。可谁不是拖家带口的?正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猛可的有人送了银子过来。黑眼珠子看到白银子,怎么能不动心?所以叶相国自当官以来,一路升迁的很是顺利。
及至进了京为官,皇帝也很快就发现这位大人花钱很是舍得。正好,朝廷上有许多要用钱的地方,许多要用钱的事,叫了其他的人去办,哪里筹措得银子出来?可叫了叶相国去办,他是宁可自己掏银子出来也要将这个事办好的。
皇帝心知肚明,可到底也乐得省心,就一路提拔,最后竟是将他一路给提拔到了左相的位子。
知道叶相国有钱是一回事,也知道他在嫁妆上定然也是不会委屈了叶明月,可做长辈的,总归是喜欢为儿女操心。
叶明月在沈清泉这里住了一个夏天,直至金风送凉之时,方才打点行装准备回京。
这还是因着柳如依在秋天就要出嫁的缘故。不然依叶明月的意思,她是宁可跟着外祖父一直住着,不要回那个相府去的。
临行前,沈清泉给了叶明月一个箱子。
半新不旧的木箱子,打开看时,里面也是些半新不旧的古字画。
叶明月立时就红了眼圈。
这可是外祖父毕生的收藏啊。
她忙道:“外祖父,你这是做什么?快拿了回去。我不能要这些。”
沈清泉笑道:“我这破房子你也是看到了,湿气极重的,这些字画放我这里,也不过就是白白的霉坏了。倒不如放在你那里,也是个好去处。”
叶明月欲待要开口说话,沈清泉已经是伸手按在了她的手上。
“孩子,”他望着她,面上是少有的正经之色,“你外祖母已经走了,你母亲也走了。这世间,我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我只愿你一生平安喜乐,些许身外之物,又算得什么?”
叶明月几乎就要落泪了。可最终还是忍住了,俯身盈盈下拜。
“明月在京中,日夜乞求上苍,愿外祖父平安喜乐。”
第二十四章
初秋之际,叶明月回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