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钟声响起,整整十二下,绵长悠远的声音传遍整个市镇每个角落。
月光高高悬在天空,清亮的光辉穿透维拉若夫教堂的金色穹顶,透过玫瑰花窗闯入教堂二楼。
铁笼的阴影斜斜拉长,投射到地面,网住一团蜷缩的身影。
奈芙后背倚着铁笼,抱着双腿,头埋在膝盖间,像是睡着了一般。
木质楼梯发出咯吱咯吱沉闷的声音,脚步声在二楼停下。
沃尔夫刚迈上二楼,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他身后的爱诺里斯神父双手递上黄金天秤,转头给沃尔夫使了一个眼色,那是个示意他抓紧的意思。
沃尔夫接过天秤,深吸一口气,缓步向前。
“奈芙。”他喊。
被关在笼子里的奈芙瞬间抬头,坐在地上扭过身转向他,手指攀上铁笼。
看向沃尔夫的那瞬间,奈芙眼中迸发出期待的神采,像星星汇聚在一处,熠熠生辉。
她视线一瞥,扫向沃尔夫手里拎着的黄金天秤,又抬头看看站在沃尔夫身后的黑袍神父,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眉角微蹙,眼神霎时黯淡下来。
奈芙先是问:“赛琳娜?”从沃尔夫微微点头中确认了荆棘王的结局。
接着,她随手抓了抓头发,若无其事地说:“是到我了吗?”
奈芙的神情有失落、恐惧、自暴自弃和无所谓,不像今天被检测出的那些异化草木那样,眼神充满不甘。
是的,不甘心的眼神。
在午间阳光最盛那刻,一根红发轻轻落在黄金天秤高耸的一侧,随着发丝下落,平衡被瞬间打破,引发周围排队居民的惊呼。
发丝的重量将天秤一端压下。
这代表眼前的姑娘已经被草木异化,因为只要附着了异化的魔力,再轻的发丝也会瞬间打破天秤的平衡。
沃尔夫知道他应该做什么,他也毫不犹豫的做了。
重铁带起一道飞溅的血丝,眼前生命的流逝比时间要快。
溅上血滴的眼眸不甘心地大睁着,随着濒死前抽搐的身躯微微抖动。
赛琳娜的嘴唇微微张开,应该还有话要说,但没多久就跟其他异化草木一样,变成了一块木头,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沃尔夫记得这个当年被他从隔壁市镇一座城堡里救回来的姑娘,用最旺盛的生命力,在鲜花酒馆那种地方蓬勃生长。
市镇的男人们为她的美艳所倾倒,但现在他们像潮水般后退,避之不及。
沃尔夫慢慢回忆,她是什么时候被异化的?
去年的春夏相交的时节,赛琳娜端着啤酒,站在酒馆二楼的木质桌椅前,对他说:“沃尔夫,刚才的吻不错。”
当时的沃尔夫还在疑惑,赛琳娜这姑娘怎么突然大胆了起来,现在看,说不好就在那时已经被异化了。
“沃尔夫?”身后的爱诺里斯神父提醒他,“你知道该怎么做。”
“抱歉神父。”
沃尔夫捏住天秤的手微微收紧,他顿了顿才松开手掌,但手心已被勒出一道深深地凹痕。
奈芙看着沃尔夫蹲了下来,隔着一道铁笼,与她平视。
四目相望。
奈芙刚要开口说点什么,只觉发顶一痛,她捂住头发,呆呆望着沃尔夫和他手里那根金色发丝。
她眼睁睁看着沃尔夫把刚从她头顶生生拽下来的这根金色发丝放在天秤翘起的一端。
天秤只静止一瞬,很快,高耸的那端就随着那根发丝的方向缓慢移动,向下坠落。
沃尔夫叹了口气,站起身,单手扶在腰间,那里是他放短刀的位置。
奈芙眼睛顿时睁大。
在被关在笼子里一天的时间里,她内心早已做好准备。
奈芙低头看看自己现在坐在地上的这个姿势,多少有点不方便砍。
这么想着她就站起身,看向沃尔夫。
沃尔夫的手还放在腰间没动。
下一刻,他转过身,面向爱诺里斯神父。
“神父她对人并没有危害,我们是不是——”
爱诺里斯神父十分快速地,用最严厉的声音打断他:“如果你下不了手,就换其他人来。”
沃尔夫怔愣片刻,像是接受不了这个结果一样,还在徒劳地辩解:“神父,你听我说,她真的——”
神父的眼神往旁边一瞥,目光一顿,语调比刚才更加急促:“不不不,沃尔夫,你听我说——”
奈芙瞪着一双湛蓝色眼珠转来转去,来来回回看着眼前的白衣沃尔夫和黑衣神父,互相对彼此吼着“你听我说”了好多次。
终于神父忍无可忍,向前一步。
沃尔夫立刻后背紧紧贴近铁笼,反手一拽,抓住奈芙的手臂,把她护在身后。
神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