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云媛媛号上,陷入了死寂。
即便蓝鲸离开,他们也会在船上活活被困死。
人们相互搀扶着,来到了船头,望着那巨大的身影渐行渐远。
他们知道,这不是蓝鲸要放过自己,而是拉开距离,给予最后的致命一击。
秦游不骂了,再次露出了笑容。
“应该的,大家别怕,应该的。”秦游傻笑着说道:“鲸兄帮咱们干死了成千上万的晋昌水师军卒,值,太值了。”
就连站着都有些费劲的众人们,相视一笑,连连符合。
“值当,值当的。”
“能和世子爷您一起走,小的荣幸。”
“是啊,跟着咱殿下,不亏的。”
“就知道恩主早晚闯祸,门下悔不当初啊。”
“少在那放屁,没三少爷,你他娘的还欠着酒钱呢。”
人们七嘴八舌的叫嚷着,脸上没有愁苦,只有洒脱。
大家对死亡,已经麻木了,唯一能做的,可以做的,需要做的,则是迎接死亡。
蓝鲸,调转了那巨大的身躯,直线袭来,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似乎是为了体现心中的喜悦之情,一道水柱喷向了天空。
秦游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希望一会直接被乱木砸死,无痛,快速,一击致命。
要不然,会
在海中,抱着木板,活活晒死,活活饿死,活活渴死。
贺季真看了眼秦游,突然大叫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白彪举起长刀,朗声叫道:“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众人齐呼:“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大家纷纷举起了武器,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嘶吼着。
“与我海王同袍!”
“与我海王上阵杀敌!”
“与我海王,共赴黄泉!”
秦游泪洒衣襟。
在东海,他流下了太多太多的眼泪。
每次流过泪,他总是暗暗告诫自己。
再也不要流泪了,丢人,窝囊。
可东海的百姓,船上的汉子,总会惹的他热泪盈眶。
秦游声嘶力竭:“你等,皆我秦游亲族,我等,共赴黄泉!”
“与君,共赴黄泉!”
船上,没有国君,没有天子,却有世子,这个小世子,他叫海王,就是郭城的君,郭城的王,大家的君,大家的王。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同泽、同裳,王于兴师,修我戈矛、矛戟,甲兵,与子同仇、偕作,偕行,共赴黄泉!
与海王,同穿着战袍,征师作战。
与海王,同拿着刀剑,同仇敌忾。
与海王,共赴黄泉!
这便是他们的宿命,他们的荣耀!
嘹亮的号角声,沉闷,悠扬,盖过了大家的高呼之声,盖过秦游的哭声。
全速前进冲撞的蓝鲸,似是有了一丝犹豫,那庞大的身躯,竟然出现了短暂的错愕,不断甩动的鲸尾,竟然停住了。
因为惯性的作用,蓝鲸,依旧撞在了游云媛媛号上,因为刚刚停顿了一下,比预想之中的碰撞轻了不少,远远不如,至少,游云媛媛号依旧立于海面之上。
一艘并不大的战船,出现在了海平面上。
号角之声,悲壮,悠扬。
三翼战船,全速航行,骷髅头战旗,迎风飞舞。
蓝鲸似是极不喜欢这号角之声,竟然错过了身子,潜入海底,积攒了力气,看模样,像是要撞向这位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
秦游冲着三翼战船的方向破口大骂:“滚,快滚,用不着你们补给,不打了,快滚,死的人,够多了!”
按照计划,郭城是有补给船前往罗云道的。
可这整整五日的追击,游云媛媛号早已偏离的航线,补给船哪里寻的到。
谁知,补给船这时却出现了,晚了足足两日,即便来,也是于事无补。
蓝海之上,又有谁能阻止这
头海洋巨兽。
没有任何船只可以,哪怕再来一艘游云媛媛号,依旧不行!
秦游已经无法再支持下去了,他已经背负了太多太多的血债,敌人的,自己人的。
这些血债,已经压的喘不过气来,船上这些活生生的面孔,都将成为他的债。
他欠的债已经够多了,不希望再多任何一条人命。
三翼战船已经见到了蓝鲸袭来,竟然没有减速,也没有转向。
除了秦游,其他人也开始叫骂,面如死灰。
他们需要陪葬的人,是晋昌与瀛贼,而不是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