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见也不过是人类所处的有限纬度中可以看到的,他就如同永囚井底的蛙,更如同二维蚂蚁看三维世界里的人类。
在祂面前,江时是如此的渺小,就如同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
此刻,显得他以前的那些猜想,是那般的愚不可及。
祂是神。
祂是绝对伟大的存在,祂是全能全知的神!
这个荒谬的认知如同一把锋锐的匕首,狠狠刺在了江时濒临崩溃的心脏,他此刻羞愧无比,双手遮掩住面庞,失声痛哭。
因为这荒谬的认知,产生诞妄的羞愧,他泣不成声,他在可悲忏悔!
滚烫的泪水从指缝溢出,砸落在这片扭曲褪色的空间,激起像水波纹一样的涟漪。
祂的所有目光都投注在祂的“羔羊”身上,洁白无瑕的“羔羊”又在哭泣,祂有些疑惑,但这细小可怜的啜泣声,却令祂无边际的触手感到轻微不适,有种“酸胀”感?
祂不能理解“羔羊”的情感,以前不懂,现在依旧不懂。
“羔羊”这种生物对于祂来说太过渺小,哪怕是祂稍微仔细扫视一眼,“羔羊”的精神体系就会完全崩塌。
外围空间开始电闪雷鸣,如巨蟒一样的紫雷在浓稠漆黑中奔涌穿梭,仿佛是贴着人头皮炸响的惊雷,狰狞骇人的紫色光亮刹那间劈下。
遮掩银月的万鸦发出凄厉濒死的尖锐鸣叫,变为腥臭焦黑的灰烬,从空中落下,如同末日来临前的一场污秽至极的黑雨。
那宛如天堑的裂“隙”也在稳步弥合。
祂真身降临的时间不多了。
如同噩梦中一样的湿冷滑腻的恐怖物质来到青年光滑的下巴上,暧昧摩挲。
将青年埋在掌心的脸庞抬起,捏着他下颌的物质开始慢慢上移,在他的面颊上打转,像是为他拭去脸上的泪痕。
肌肤上冰凉奇异的触感让江时轻轻颤抖,但却不再是因为恐惧,一种异样的情愫如同野草一样在心底野蛮生长。
像是激动,又像是诡异的亢奋。
是浸入骨髓的悸动。
江时眼圈哭得发红,他冒犯地直视着祂,觉得祂像笼罩着遮天蔽日的庞然大物,像是能遮挡住天空的巨大乌云,像高耸入云永远望不见顶峰的巨山
更像是大到看不清全貌,用人类语言无法形容的巍峨庞大的——宇宙。
邪异,圣洁,强大,扭曲,癫狂。
这些都只是祂给予他微不足道的感受。
【所以,你愿意再次将神魂,肉体完整的献祭于吾吗?吾最为虔诚的信徒】
那股湿冷滑腻再次压迫到江时的眼球,让他感受到酸胀,让他激动的想要落泪。
他回答了。
他迫不及待,状若疯魔地回答了!
“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
万千虹色球体在这一瞬,齐齐睁开,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令人发狂的赞许,欢愉
祂被取悦了。
下一瞬,纯粹的黑暗,污秽,与世间一切美好相对的力量以势不可挡的趋势涌入青年的体内。
使他的灵魂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万千张嘈杂之口在虚无,在真实,发出令人崩溃,痴愚,癫狂恶毒的大笑。
在这个排斥祂的世间,再次有了与祂有关联的“锚点”。
祂注视着赤裸洁白的羔羊,看着羔羊对祂逐渐痴迷,因为祂的触碰而猛烈颤动,无形的恐怖形态将属于祂的羔羊牢牢包裹。
【奖赏你之前,吾要惩罚你,惩罚你居然忘记吾的名讳】
【吾明明在梦境中告诉过你很多次了……】
青年被逼出眼泪,欺雪赛霜的肌肤泛起不正常的粉红,他虚晃晃乌眸,像水洗过的夜空,纯净又虔诚
“主我我错了”
祂再一次噬咬住虚无缥缈的命运,转动无序齿轮,将青年的命运线牵引
紫雷如蟒在墨色天穹奔涌,像天堑一样的裂“隙”完全密合,祂的真身被逼回光线进不去的宇宙暗面。
而祂弥留下来的力量全部涌进了眷属灵魂深处,扭曲在世间之外的褪色空间骤然坍塌,回归现世。
随着空间崩塌溢散的污秽黑暗,以太平庄小区为中心,扩散到周围百里,郁郁葱葱的草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黑暗覆盖,鲜绿的树叶哗哗地从树枝上掉落,化成恶臭的淤泥。
在外的人们见到如此诡谲骇人的一幕,不可抑制地发出渗人尖叫。
禾岁市,长绮山,香火鼎盛的兴善寺。
虽已夜深,但寺内灯火通明,诵经声随着檀香萦绕,微风拂过绿叶,沙沙声响起,夏日蝉鸣皎皎,颇为宁和静谧。
然而,天穹突生异变,万鸦吞月,黑暗侵袭,紫蟒奔腾。
佛堂中巍峨伫立的巨大金身佛像,自悲天悯人的垂目间皲裂,佛龛中长久燃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