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我们这行的,都是些牛鬼蛇神,并不遭人待见,除了一些后台硬、比较吃得开的人有胆子直接开门面接活,大部分的买卖,都得从“行老”手里接。
卫老板就是负责处理首尾的行老,每趟任务,从中抽两到三成的利润。
听完我二爷爷的话,姓卫的老板眼前一亮,上下打量我几眼,对
我二爷爷一拱手,“王老和皮师一起教出来的徒弟,哪能错得了?手艺就不试了,不知道您这大孙子打算入哪门啊?”
“杂门!”二爷爷和我师父眼皮都没抬,同时开口说道,“这小子手艺学得全,有什么事,你尽管招呼!”
卫老头愣了半天,再次打量我几眼,将脑袋别过去,“您没开玩笑吧?”
我们这个行当里五花八门,什么样式的人都有,唯独杂门这一块,却很少有人愿意干。
所谓杂门,也就是什么活都接,也什么活都敢接,占卜测卦、走阴看宅,甚至操家伙跟厉鬼拼命,总之一切活交到手里,都能给人整明白了,是个特别有技术得“工种”,待遇优厚,但危险性特别大。
入了杂门这一伙,每年不死人都说不过去。
够胆子干这一行的人有两种,要么就是迫于生活,被逼得实在没办法了,再有很少的一部分,则是真有本事,能把每样活都明明楚楚地整明白了,这种人很稀缺,早晚都能出人头地,蛇头也会反过来巴结他。
二爷爷和师父都靠在椅子上,眯着眼睛看着卫老板,没有说话。
“咳,”卫老板被盯得心里直发毛,却死活没有开口答应,气氛十分尴尬。
沉默了一会儿,二爷爷和我师父同时站起来,拍拍屁股对我说,“走,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轩航斋一样有人接杂活!”
“别……”卫老板赶紧站出来,用手拦住了二爷爷他们,咬牙说,“行!但丑话可得说在前头,干杂门的人都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这孩子真有个啥三长两短,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你们拆!”
我师父笑了,拍在卫老板说道,“卫老头你是不是犯贱?每回都得逼到墙角了你才让步,
这条街谁不知道我皮赖三的名头,跟你扯过皮吗?”
卫老板什么话都没说,回屋打了个电话,然后告诉我把地址留下来,三天后,自然会有人来找我。
我爷爷掏出一张纸条,摔在桌上,然后拉着我回到了老屋子。
接下来的两天,他俩谁都没有再逼我练功,我闲得无聊,就用二爷爷给我的生活费买了个二手的大彩电,挂在墙上看电视。
到了第三天下午,我听见有人敲门,赶紧把门开了,迎面就挤进来一个黑胖子,长得跟头熊差不多,肩上挎着个大布口袋,咧开嘴发出憨厚的笑,“请问,陈凡在不在这儿?”
“我就是,”我把这黑胖子迎进门,上下打量他几眼,“请问你是?”
他很自来熟地伸出了手,抓着我胳膊使劲摇了摇,“我叫王刚,卫老板说了,以后由我跟你一起搭伙做杂门。”
王刚年纪不大,皮肤却黑得给碳灰一样,一身膘子肉,过称起码超过两百斤,比我高半个头,眼睛很小,一看到他我就想笑。
做完简单的自我介绍,我把他请到屋子里,晚上留王刚一块吃饭,我师父和二爷爷不知道哪根筋拧得不对,拼命灌他喝酒,把这小子喝得晕晕乎乎,套出不少话。
王刚家也是祖传的手艺,爷爷一直都做杂门,不过十来年前就被厉鬼害死了,这小子手艺没学全,又羡慕干杂门的人赚钱多,就死乞白赖地求着卫老板。
卫老板和他爷爷是过命的交情,实在被这小子逼得没办法了,才勉强答应,刚好我也要入杂门,就让我俩一起搭伙。
杂门这一行千奇百怪,搭伙很常见,尤其是接着大活的时候,还得麻烦还几个“先生”一起出手。
二爷爷见王刚蛮老实的,就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