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芳容想到家里的老母,疾病缠身,若是自己有个万一,她的晚年未免凄凉无比,眼眶泛出泪花。
濮阳琙见他开始动容,循循善诱:“若是你戴罪立功,按照我大越朝的规定,不会殃及家人,若你执意隐瞒,则罪加一等,严重者,亲人或被发配宁古塔。”
孟芳容虽然不大懂法规,然而戏曲中的这些说法还是比较耳熟,便哆哆嗦嗦地叩头道:“草民,草民都招。”
笔墨伺候。
孟芳容抖着手写好一堆人名,濮阳琙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罗列的幼女名单,抬手让人将孟芳容带下去。
郑逸海再次被叫了回来。
濮阳琙一脸怒容,脸如罗刹地看着他。
郑逸海惴惴不安,低眉垂首,等着他示下。
濮阳琙一拍惊堂木,厉声道:“孟大柱这种败类,在洺州界内拐卖良家子女无数,令多少家庭妻离子散,你这个做刺史的,当得也太舒服了。”
郑逸海大惊,眼泪都被逼出来了,赶紧跪下道:“世子爷,下官实在不知那孟芳容孟大柱所犯何事,请世子爷示下。”
形意将孟芳容签字画押的状纸拿给他看。
郑逸海看完,倒吸一口冷气,这事儿可大可小,拐卖稚子他可以推脱说自己毫不知情,若是被濮阳琙大做文章,污蔑孟芳容将搜集到的秘辛贩卖给北域等外邦,那可就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他浑身每个毛孔都在冒冷汗,感觉下一瞬间,濮阳琙便要拿着圣旨来抄家,将头在地上叩得“砰砰”响:“下官不查,请世子爷明示。”
濮阳琙道:“在你治下,若说你对孟大柱的所作所为丝毫不察,本世子一个字都不信,这事可大可小,就看你怎么做。”
郑逸海忙问:“怎么做?”
濮阳琙道:“孟大柱所作所为天理难容,死有余辜,他戏班里的那些伶人,全都遣送回原籍,另外,状子里涉及的被害人,若有愿意回原籍的,全部都送回原籍,本世子不想听到任何被害女子被囚禁的消息,我的消息灵不灵通,郑大人最好不要怀疑。”
郑逸海擦了擦额角的汗珠,连声道:“下官不敢。”
濮阳琙又道:“郑大人写一封折子送往京都,本世子也会写一封奏折送到皇上手中,届时由我的侍卫玄一送出城门,郑大人需要将折子一起送去吗?”
郑逸海求之不得,一来对这位大长公主的独子正好表个忠心,二来在皇上面前也显得自己和世子爷熟稔,说不准还能蹭点余荫,遂写好折子后连同手令交给濮阳琙。
守在密林处的玄一等到形意将手令和折子送到时,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
守城的兵卫同样困得睁不开眼睛,然而在看到眼前身着威风凛凛的世子府兵卫服装的一行人拿着刺史手令时,只能恭恭敬敬地打开城门。
几人一路奔袭,终于到达金陵。
燃烧的纸钱像一只只蝴蝶,诉说着长久的思念。
一颗狰狞的人头被扔在坟前,墓前的草木被风吹得摇曳起来。
长孙媞摆好祭品,长跪不起。
“爹,娘,女儿终于手刃仇人邝无心,取下他的首级,为你们报仇。仲孙明雄虽早已毙亡,但他的儿子仲孙螭仍然活在这世上,女儿此次便会前往闽府,取贼性命,山高路远,望爹娘保佑女儿一路顺遂,心愿达成。”
罗闻也沉声道:“阿孝,灵卉,安息吧,我罗闻此生别无二志,便是为你们复仇,走遍天涯海角,也要让仲孙螭不得好死。”
酒壶中的酒被洒在墓前,渗入泥土中,似空中飘扬的话语一般转瞬不见。
玄一和楼元深站在旁边,静默不语。
打道回府的时候,楼元深看着玄一惊异地问道:“你怎么还没走,不是要送信去洛阳吗?”
玄一不屑地说道:“这种小事还用我出手?我可是有其他的重大任务。”
楼元深看着他,随着他的目光飘到长孙媞身上,恍然大悟,哑然失笑道:“世子盯得也太紧了,人又不会跑。”
玄一道:“爷命我保护娘子的安全,可不是开玩笑的,你猜,要不是他担心娘子受伤,会不会早就把你召回去了?”
楼元深一想,深以为然,果然,他们都是工具人。
刺杀“瑞王”的刺客仍未找出来,出城依然严格,好在入城并不难,众人赶在濮阳琙启程的前一天到达洺州。
由于带着皇上赐婚的未来侧妃,此番算是迎亲仪仗,仲孙螭从简为邝无心办了丧事,将他安葬在洺州城外一处风水极好的宝地,然后才开拨上路。
濮阳琙骑着绝尘一马当先,身侧是玄一和形意,不远的后方,化了妆的长孙媞、罗闻和楼元深不打眼地分散在押送物资的车队里。
郑逸海被仲孙螭耳提面命,务必在一个月内找出凶手,送行的时候脸上的肥肉都在抖,旁边的郑悠然却是一脸遗憾地望着濮阳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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