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寺庙中出来,濮阳琙望了望院子里那棵犹如天盖的榕树,握了握拳,和仲孙螭面无斜视地走下山去。
入夜。
新提拔的侍卫总管聂兆鸿站在仲孙螭面前回禀一日的公务,聂兆鸿江湖人称蓬莱功曹,曾在江湖上威名赫赫,原是邝无心的副手,近日被提拔为新一任的总管。
“他当真没有挂一个铭牌?树上有没有写着“长孙媞”的木牌?”仲孙螭问道。
“没有,属下也并未见到写有王爷所说的‘长孙媞’的木牌,”聂兆鸿道,“哪怕是王爷和方丈单独叙话那段时间,他也只是看了看寺庙的景观,并无异常,倒是他的两名随从侍卫,鬼鬼祟祟地每人挂了个木牌,想来是他们的相好。”
“查一下两名侍卫挂的名字,是哪家的娘子或丫头?”
“是。”
尽管濮阳琙表现得如此漫不经心,然而仲孙螭依然笃定,他对长孙媞怀有异样的情意,这种情意超出了寻常的兄妹之情,若不然,长孙媞怎么可能搬出王府独自居于偏僻的小院?
也罢,他对濮阳琙试探多次,濮阳琙依然像块不开窍的木头,不是真傻,就是藏得太深。
自从邝无心被杀之后,仲孙螭给自己增加了很多防卫,身前身后每天跟着浩浩荡荡的一堆侍卫,寻常人等近身不得,哪怕是夜里睡觉的时候,也会在院子前后留下一大队守卫。
长孙媞侥幸爬屋顶偷窥了几次,最后一次差点被当场逮到,便消停了下来。
她和罗闻碰了两次面,罗闻多年前跟着仲孙明雄在此生活过几年,对府里的地形可谓是了如指掌,二人伺机动手。
罗闻告诉她,在王府东北角有一个地道,可以通到王府外面,是当年仲孙明雄特意挖的一条逃生之道。
他已经查看过这条地道,入口是在一处荒废多年的小院,常年无人居住,已经显得破败无比,杂草丛生,若是成事之后遇到不测,可以从此处地道逃生。
长孙媞看着濮阳琙,整日跟着仲孙螭游山玩水,偶尔去酒肆茶坊,乐不思蜀。
她把自己和罗闻的计划告知濮阳琙,濮阳琙却默了一瞬道:“阿媞,若你信得过我,再等我一个月,等成亲仪式办完,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长孙媞看着他的双眸,只听得他望着她继续说道:“我还在搜集一些证据,进展比较顺利,你等我好么?”
长孙媞的双手被他握在手中,一阵温暖涌上心头。
她点了点头道:“阿兄放心,阿媞和罗叔不会轻举妄动。”
濮阳琙颔首笑道:“如此甚好。”
仲孙螭纳侧妃的吉日终于到来。
一大早,颜羽昕便遣了技巧熟练的嬷嬷过来给岑璃音梳妆打扮,接着穿上质地上等的凤冠霞帔,戴上明月铛,一众闽府的命妇前来帮忙布置喜房。
铺喜床的全福夫人将花生、瓜子、红枣、桂圆洒在床上。
吉时已到,众人簇拥着新人前往拜堂。
长孙媞被玄一调来作为濮阳琙的兵卫进入礼堂,观摩整场婚礼。
西域公主坐于高堂之上,濮阳琙作为女方的送亲代表也坐在上首,此外,瑞王妃亦坐在西域公主下方,接受侧妃的敬茶,塞给她一对玉镯作为见面礼。
待到仪式结束,众人将一对新人送入洞房。
仲孙螭不久之后去而复返,宴席开始,无论是闽府官员还是京都过来的礼部官员们都松了一口气。
闵府的官员巴不得这帮人早点走,礼部的官员们也巴不得早点赶回京都,再不来这旮旯。
是以觥筹交错,比之第一日接风宴还更热情,更和谐。
宴席结束,王府的侍从扶着醉意沉沉的仲孙螭回到喜房。
宾客也各自安置。
濮阳琙带着长孙媞回小院,经过花径时,玄一匆匆赶来,在濮阳琙的耳边悄声说了句话。
二人迅速看了长孙媞一眼。
长孙媞有点莫名其妙,回望过去,却见二人的眼神迅速挪开。
想必是很重要的秘密公务,不足为外人道也。
她不关心。
玄一问道:“爷,莫不如将这个作为把柄,让他为咱们做点儿事?”
濮阳琙摇头,对玄一道:“不用,把这个信息暴露给仲孙螭。”
玄一微微一笑,领命而去。
尽管对岑璃音无甚好感,面对这个皇家赐婚的侧妃,仲孙螭还是喝了醒酒汤,体面地赐予她鱼水之欢。
酣畅淋漓过后,二人沐浴一番就寝。
仲孙螭这边甫一睡下,理论上便没有任何人能以任何理由打扰他。
然而此刻的王府主院中,一对苦命鸳鸯正瑟瑟发抖。
聂兆鸿虽然号称蓬莱功曹,但他一心习武,不通风月,这也是让仲孙螭器重他的重要缘由,面对着自己的主母和小叔苟且之事,他需要请示受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