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忽而现出几分戾气,继而,他苦笑一声,又返回了之前的面貌。
“唉,也怪不得你们……你们还敢扰师父的清净,可我,就因为那虫子和花瓣……连碰也不敢碰的,更是无法下葬。”
“师父临终告知于我了,那虫子是一种蛊,但具体是何物,他也说不分明,至于那白色的薄瓣……便是花瓣,我瞧着,像是千年雪莲的一处花瓣。”
东风笑一惊——那险些害了她性命的东西,竟然就是千年雪莲!
堪堪一个小花瓣,就让她和玉辞狼狈如此,如若……如若是整整一朵花呢?
当真如父亲所言,千年之物,通天地,有灵性,当真是不简单!
坤敬打量了他二人一眼,和东风笑相对拱了拱手,这便告辞离开了屋子去。
东风笑见他的身影消失在了门边,不由得颦了颦眉,目光复杂地看着倚在榻边的玉辞,如今的他唇角已经有了些许血色,面色也非是那般苍白了,让她看着安心了不少。
去不了山巅,寻不到那千年雪莲,便是拼尽性命冲上山巅去,可能也做不了什么!
如此看来,辛辛苦苦爬上这山来,不过是送命。
她自己送命也就罢了,何苦偏要将他也拽上,哪怕是让他留在南乔,当个王爷,妻妾成群,功勋卓著,也比如今的圆满。
东风笑伏在他榻边,忽而,难得的后悔了。
她埋下头去,抬手拽住他温热的手,伏在榻上五味杂陈。
直到有了动静,东风笑只觉得自己攥在手心里的手轻轻动了动,便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看了去。
那边,玉辞那一对狭长的凤眸缓缓张了开来,扇骨一般的睫毛惑人得紧。
哪怕如今还没有恢复完全,可依旧是那么好看。
东风笑在心下笑笑,也是佩服自己,便是山穷水尽、走投无路之时,竟也不忘了停下脚步来欣赏美色。
可这一番折腾,她自然也不再躲他、疑他。
东风笑明白,不说之前种种,便是当初她扑向他去取他的血,他绝对是有能力推开她一走了之的,可是他没有,他甚至是毫无挣扎地任由她狠狠将他按倒在地,直到将他生生弄得晕厥过去,如此作为,他不会是想要取她性命的。
“玉辞……”她看他迷迷糊糊地四下打量,小心地启口唤他。
见他那墨玉一般的眸子瞧向她,东风笑咬了咬唇,终于启口道:“对不起。”
玉辞愣了愣,继而摇了摇头:“不妨事。”
说着,动了动肩膀便要起身。
东风笑听见‘不妨事’这三个熟悉无比的字眼撞进自己的耳中,眼中忽而有了几分笑意,却是反手将他按在床上,说着:“你先切莫乱动,还没好全,这里暂且是安全的,先修养好了再说。”
玉辞任由她按下,躺在榻上,任由她细细地替他掖好被子,仿佛是在照料一个什么也不会做的孩子,也不禁失笑。
“不必这般麻烦的,我自己可以。”他低声说着。
东风笑头也不抬,声音很小:“我本不该咬你取血的……至少,不应该下那么狠的手,我知道如今算是解释,可是……可是,当时我本不该见到你的血,见了就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玉辞摇了摇头:“没有这血,你怕是撑不过去。”
“如今上山只你我二人,天气又这般严酷,应当有个照应,你不信我也便罢了,可是至少也不当这么贸然独自行动,若不是当时天亮到了换岗的时候,若不是雪地里留了脚印,我恐怕都不知道你去了哪里,如此就太过危险了。”玉辞沉声说着,话语里不无责怪之意。
东风笑点点头,伏在床边抬眼瞧了瞧他。
玉辞沉了口气,兀自垂了眼来,声音忽而低得几不可闻:“再者说……你既是不肯信我,又何必抢我来同行……”
他的声音很低很低,东风笑却听得清楚分明。
她心下微微诧异,不知他话语里面的一丝委屈是真是假,是当真存在,还是她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