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笑颦了颦眉,心里已经烦了。
相思,相思,玉辞,你相思作甚?
都快和他心心念念的未婚妻完婚了,何必还空谈相思呢?
今天下午她可都听说了,再有半月,他就要和乌查婼小姐完婚了。
人言,沂王爷张口就应了下来,还说这婚礼要办得小心点,以免再有不测。
不测,不测,说得这么隐晦,不就是她东风笑吗?
玉辞,你这是怕我再扰了你的好事啊。
东风笑咬了咬唇,强迫自己不去想那月阳山山巅上发生的故事,她装进心里的那个男人,毫无顾忌地、将她的心狠狠地捏碎了,为的就是他的未婚妻。
东风笑闭了眼,抱着手臂倚在门前,手里攥着那同心结。
外面的夜雨淅淅沥沥,东风笑听琴许久,低下头来端详那发那结,眼泪忽而‘啪嗒’‘啪嗒’地打了下去。
而此时此刻,屋子里,忽而传来的‘嘣——’的一声。
这不是东风笑熟悉的压弦之音,却是一声陡然的、响亮的弦断之音。
她愣了愣,反手将结揣在怀里,叩了叩门,匆忙推了开来。
“王爷,可是无事?”她急急地向着里屋问着,可是没人回答她,许久许久,才传来几声分外压抑地咳嗽声。
东风笑心里一阵抽痛。
赶忙在外间热了药,这外间本是不设药炉的,可如今王爷伤成这幅样子,便硬生生设了一处,也算行的方便。
药还没好,她端着一盏热茶匆匆向里屋赶了去。
里屋里很是晦暗,房舍一角又一处缥缈微弱的烛光,借着这一丝光亮,东风笑隐约能瞧见玉辞依旧坐在琴案前面,似乎在低头瞧着琴弦。
“玉……王爷?”她急急地唤了一句,险些漏了馅。
忽而默然叹口气,如果真让他知道她是东风笑,她恐怕就无法再留在这里了。
玉辞听见来人的声音愣了愣,忽而抬起眼来。
可这屋子太暗了,他只能瞧见来人的影子,看着虽然像是那个人,声音也像,可是那一句‘王爷’分明是在提醒他,来人不过是个小丫鬟。
“不妨事,退下吧。”玉辞又垂下眼来,轻描淡写。
东风笑咬了咬唇角,俯身将热茶搁在他身边的桌案上,低声说着:“王爷先喝点茶缓缓,等一会儿外面药好了,再给王爷端过来。”
玉辞听着这声音垂下眼睛来,没出声。
东风笑一愣,以为他是难受,忙道:“王爷,如何了?需不需要叫大夫过来?”
玉辞这才缓缓启口:“不妨事,不必那么麻烦的。”
东风笑却是听他说‘不妨事’就不安心。
她定了定神,继而蹲下身来,垂下眼睛打量着琴弦,那断弦如今蜷曲着散落垂下,而本是月白色琴板之上,如今可以瞧见深色的几点,仿佛是液体。
东风笑一愣,抬手就抚了抚那东西,嗅了一嗅,这东西她分外熟悉——便是她取过无数次的,血。
“王爷,这……”她迟疑地开口,烛光很暗,她看不清他的脸。
“王爷……奴婢去叫大夫。”她忽而站起身来,也不等他说话。
闷声断弦,琴板带血,只怕是有内伤。
东风笑心里都在颤,她只想着是自己当初那一刀把他刺成了这幅样子。
孰料方才迈开步子来,袖口就已然被人拽住。
“不必去。”玉辞哑着嗓子,沉声说着。
东风笑愣了愣,转过身来看着他,语气有些急:“不必去?琴板上有血,王爷的伤怕是有事,须得瞧瞧。”
这一句话说出来,虽然口口声声叫得是‘王爷’,却霸道得不容人回绝。
心里一急,那一堆临时被交代的什么礼节和注意事项,都被东风笑狠狠丢开了。
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竟然还是这么在意这个男人。
说罢,东风笑从一侧拿起那热茶来,抬手就塞到了玉辞手里:“虽然入了春,但天气还太凉,王爷先喝点热茶。”
玉辞连话都没顾上说,就只能将那茶盏接在手里。
东风笑见他这么听话,心里踏实了几分,也不管他方才说的‘不必去’,风风火火转过身去,就要出去请大夫来。
真是可恶,她自己对医术基本上一窍不通,这种情况只能去寻大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