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吗？”
“对，就是你！这儿除了你还有谁？”
周围人这么多……金唐兴心里暗自嘀咕，但不敢顶嘴，只得听从年级主任的命令，乖乖跟着那只指向他的手走了过去。年级主任拿着一把30厘米的尺子指着他的胸口，唐兴眉头微微皱起。
看到宋宪的脸上显露出一丝不悦，年级主任立刻咳嗽了一声，将尺子背到身后，接着问道：
“你的校牌呢？几班几号？”
这事让唐兴也无奈。本来宋宪的校服因为校园暴力已经破得不成样子，不得不重新买一套，结果回家一看，新校服上的名牌居然写着“唐兴”。
难怪校服店老板反复确认名字。47年一直用这个名字生活，唐兴也清楚这名字有多不受待见。在当年，这名字已经够怪了，如今在年轻人中更是笑话一则。拆下名牌时，他心里确实有些不是滋味，但为了不在学校丢脸，他牢记着新名字：宋宪，宋宪，我现在叫宋宪，不是唐兴。
可是，尽管一直努力保持与宋宪灵魂的距离，好等他回来还身体，谁能想到，竟因为一块小小的名牌，这种距离感开始动摇。这样细微的变化，他几乎没有察觉。
“对不起，我放学后马上补上！”
唐兴像对老大一样，恭敬地弯腰，响亮地道歉。虽然开学第一天就被抓包不是什么好事，但他成长的年代，老师是村里人都敬畏的“有学问的人”，哪有学生敢顶撞老师呢。
年级主任对这个虚心认错的学生显然很满意，轻咳了一声。
“咳，嗓门倒不小。”
年级主任在学校工作了三十年，对那些没有反抗精神、表现得极其顺从的学生总是无计可施。但他并没有就此放过唐兴，背着手，开始了他的训话。
“你以为我开学第一天就因为你的校牌才抓你吗？哪有学生不是老师，还让车送到校门口的？要是其他学生出了事故怎么办？你脑子呢？”
“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唐兴像当年还是个小混混时那样，低下头认错。无论是对老大还是对老师，顶嘴都是大忌。上头一旦开始挑刺，永远没完没了。经验告诉他，这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迅速认错，表示悔意。
这种在江湖上积累的经验，在学校里也同样奏效。年级主任终于停止了唠叨，朝他点了点下巴。
“知道就好。我不扣你分数，你现在过去那边站十分钟再回教室，告诉别人是我不让你名字被登记上。”
“谢谢老师！”
年级主任指向的地方，生活指导部的学生正在登记那些被抓住的学生的年级和姓名。虽然开学第一天不会因为校牌问题被抓，但队伍里站着的都是染着夸张发型、校服改得乱七八糟的学生，各个都十分引人注目。
唐兴站在远离队伍的墙边，双手紧握书包带，盯着前方，默默等待时间过去。突然，站在队伍最后、染着黄发的男生对他喊了一声。
“傻子，那不是你该站的地方，过来这边！”
男生用下巴指了指他身后的位置。唐兴瞥了一眼这个无礼的小子。显然，这家伙因为那头染黄的头发被抓了，站得懒懒散散，一副痞子模样，胡子没刮干净，嘴上留着一圈青色的胡茬，怎么看都像那些妄想混入帮派的小角色。
“没听见我说话吗？”
唐兴只是盯着他看，黄发男生以为他故意无视自己，立刻转过身，怒气冲冲地瞪着他。不过，唐兴可不是吓大的。两人对视了一会儿，黄发男生的表情越来越凶，眼看气氛越来越紧张，忽然一声大喝打破了僵局。
“喂！骑摩托的！你们是一年级的吧！不许乱动，站住！”
年级主任挥舞着30厘米的尺子，朝校门外冲了出去，稀疏的头发在风中飞扬，很快消失在下坡路上。生活指导部的几个学生也连忙追了出去。
学生们一片哗然，窃窃私语，而黄发男生和他前面几名学生则露出了讥笑的神情。似乎猜到了校门外发生了什么，他们低声交谈起来。
“是英柱他们。真疯了，听说因为送外卖被炒了，抢了辆摩托车，就是骑那辆来的。”
“这群混蛋。”
“新学期第一天就搞这一出，真是没救了。”
不管是校门外的家伙，还是站在这里的这些人，似乎都没什么不同，都是烂泥扶不上墙。校门口只剩下几个呆头呆脑的生活指导部学生，显然也在盘算着怎么溜走。
“年级主任不在了，我们直接走吧？”
“好啊。”
那几个人打算溜走，黄发男生却慢悠悠地踱步走向唐兴。刚才因为年级主任在场，他忍住了，现在人一走，他故意站到唐兴面前，想用气势压倒他。
“你是一年级的吧？是哪所中学的？你认识我吗？”
“……”
“我记得见过你，见鬼，怎么想不起来了。喂，你住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