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她也用不着。而这几只罔象是在孙绣娘死后,顶着人皮化作人形,去河冢秽土里挖的痣引,所以我才认为,在不排除孙绣娘也是疫师的前提下,这个独师还可能另有其人。”他的怀疑并不是毫无根据。
周雅人的手指冻僵了,几乎握不住掌心里的两颗蛇卵:“所以我之前怀疑是你诱导孙绣娘献祭,而后又轻车熟路地找到河冢。”“所以我最可能是那个独师?然后冲着痣引去的。”“确实,但又不太像,目前看来演师很可能与罔象是一路的,如果是你驱使操控它们,没道理让罔象前脚踏进河冢,你后脚再费尽周折跟进去。“并且还身不由己地吃了场苦头,差点被满身冤孽反噬。而且在河冢的时候,白冤看似轻车熟路,但又似乎对里面一无所知。
她对秽土里埋葬的白骨、胎衣甚至胎衣里培育的瘐引蛇卵根本毫不知情,那种不知情并不是佯装出来的。
周雅人道:"所以我认为你进河冢,是因为别的缘由。”“确实,"白冤坦诚,“我之所以去那里,是因为我知道,那些秦朝术士生前在河冢里藏了某样东西。”
闻言,周雅人背脊麻了一下,昏沉的脑子瞬间被刺激清明了:“藏的什么?难道那些埋在秽土里的痣引是秦朝术士藏的?”“应该吧。"白冤斟酌开口,“确切来说,他们当年埋的是四名用来孕育闽引的女人。”
周雅人受寒似的咳嗽起来,身体早已抑制不住地战栗,厚重的衣料湿漉漉地贴在皮肉上,他冷得快要熬不住了:“咳,怎么会。”相较周雅人的反应,白冤倒没觉得太意外:“秦始皇自天下各地搜罗来的术士龙蛇混杂,我想这群异士怪才当中,少不得就有几位演师,只不过…白冤话头一顿,微微皱了皱眉头。
周雅人垂着眼睑,隐约可见自己睫毛上凝了层白霜:“只不过什么?”“他们既然以命为祭,要向天地鬼神求一个白冤之道,必然该把最重要的环节,诸如能证明他们蒙冤的人或事物呈禀天地。而这生死一瞬,他们的不甘和遗恨统统指向河冢,甚至将打开河冢的符纹烙印进了死怨里。"让白冤不想记忆深刻都困难,所以她才能这般熟门熟路地摸进河冢,几乎没遭遇到太大阻碍,“结果他们藏在河冢里的遗物竞是几胎痣引蛇卵,这是什么用意?又代表什么?"总不至于仅凭几胎还没孵出来的蛇卵,就能证明那些术士是被冤枉的?!就算当时能,如今也已过去了千年光阴,挖出来的蛇卵还有意义和实效吗?周雅人对瘐术实在不甚了解,只听过只言片语的传闻,甚至以为这种邪术早已失传。而今初次碰上,自然也摸不出多少头绪:“也许……现在只有那位演师知道。”
“也就是说,我需要去揪出这位痊师。”
“对。”
“罔象呢?”
“唔,我们似乎没办法跟罔象沟通。"基本属于跨物种了,就像人类听不懂鸟语。
于是白冤想起罔象从腹腔里发出的"咕噜咕噜”声,心中古怪的升起另外的忧虑:“难道你能确定,痣师就是可以无障碍沟通的人类么?而不是同罔象一样的其他什么阿猫阿狗?”
周雅人”
他还真没有把握确定,他是没见过活的痊师的,当然死的闽师也没有见过,传闻也没说演师一定是人。
周雅人不确定道:“应该一一是个人吧?!”是人是鬼或者别的东西都得揪出来再说。
如今三胎瘐引蛇卵被罔象挖走,剩下的一胎又被大浪拍碎,白冤只捞回来不到十颗蛇卵。
她盯着蛇卵壳上隐约可见的血丝纹理,思索道:“这些蛇卵在秽土里埋了上千年,还能孵出来蛇吗?”
说完,白冤才注意到周雅人嘴唇青紫,脸上是毫无血色的苍白,这一刻居然显现出了病入膏肓即将入土的死相。
因此他开口说话时,那有气无力的口吻就好像在交代遗言:“很难说瘐引会存续多久,这期间它们一直被完整包在胎衣里,看上去就像一直在腹腔中孕育着,跟刚孵出的蛇卵别无二致。”
白冤盯着他止不住哆嗦的虚弱模样,终于开口慰问:“你怎么了?”对方这迟了半条命之久的关怀让周雅人静默了一瞬,他心里百感交集,咬紧了不停打颤的上下牙:“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