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和议,恐怕会有诸多反弹。
其实,赵构担心的不是别人,正是岳飞。
张俊,韩世忠都是原兵马大元帅时的旧臣,即便心中不甘,亦不会有所怨言。
而对于岳飞,赵构可谓是又爱又恨,颇为复杂。
如今,岳飞官居太尉,行营后护军更是拥军10万,占据全国近一半的精锐。
张俊在位之时,每每拨付军资,均以岳飞最丰。
而岳飞也不负所托,屡建战功,只是这性子过于刚直。
因此,赵构担心,此次议和,岳飞会又一次负气离去。
日后兵戈再起之时,朝中少了一员领兵大将。
赵鼎拱手道,“陛下思虑周详,臣等曾有商议,不若,待虏人遣使议和,再召集诸将赴行在议事。”
赵构略一思索,点头道,“如此也好。”
与宋廷暂时的风平浪静不同,远在会宁府的金国此时正因为议和而动荡不安。
刘豫被废黜之后,对于是否委派官吏主政河南以及陕西之地,朝中大臣主要分为两派。
一派以宗磐,宗隽为首,主张将两地归还给宋廷。
另一派以宗干,完颜勖为首,虽赞同和议,但坚决反对让地。
还有一些大臣,如司空完颜蒲家奴等,则不发表任何意见,保持中立。
于朝会之上,完颜宗干率先说道,“刚刚得到奏报,宋军袭击蔡州,我三千将士无一生还。”
宗干说完,满朝哗然。
刚准备议和,河南之地还未归还宋廷,宋廷就如此迫不及待的袭击蔡州,这还了得?
宗磐出列说道,“河南陕西原为宋地,若不归还康王,将会年年干戈不休,今日战死三千将士,明日只会战死更多大金儿郎。”
完颜宗干摇头,“太师执一面之词,当年为取河南,陕西之地,自家们已有多少儿郎战死沙场?如今拱手让人,那些战死的儿郎地下可知,又该作何感想?”
宗磐坚持己见,“此一时彼一时,当年是为开疆,目下是为言和,罢兵言和是为休养生息,利国利民。”
此刻,宗隽出班道,“汉人有言,皇天无亲,惟德是辅,民心无常,惟惠之怀,我以德待康王,方显出和意真诚。”
完颜勖也走出班列,对宗隽说道,“丞相熟读汉书,也该记得君父之仇,不共戴天,兄弟之仇,不反兵革,交游之仇,不与同国。
自家们掳来了康王的父母兄妹,以及妻妾子女,单是一个和字就能化解?”
闻言,宗隽冷冷的对完颜勖说道,“依左丞之意,应该继续加兵,重开战事?长此以往,冤冤相报何时得了?”
此时的金国,大臣们上殿还是都有佩刀的。
争执之中,宗磐恼了,拔刀出鞘,高声道,“休得再为还地争执!草原上的鞑靼人正在日日坐大,若不与康王议和,大金国将会两面受敌!”
完颜亶,也就是金熙宗怒斥道,“蒲鲁虎!你要造反不成?”
宗干,完颜勖等人也纷纷拔出腰刀,怒视宗磐。
宗磐只得将刀插回刀鞘,拂袖而去,朝会也因此不欢而散。
当晚,蒲家奴来到宗干府,宗干不太喜欢这个叔父,耳根子极软,少有主见。
只是因为其辈分高,年纪大,才授了个无所事事的虚职司空。
待蒲家奴落座之后,宗干直截了当的问道,“叔父有何要事?”
蒲家奴从容道,“容我喝口茶后细说。”
宗干这才吩咐仆人上茶。
蒲家奴依旧不急不缓,喝了一盏茶后,这才开口,“今日朝堂之上,你与蒲鲁虎他们争论不休,我倒是有个折中的法子,不知是否可行。”
宗干早就不耐烦了,“请讲。”
“太师和丞相欲归还两地,依自家看来,不如先还河南,以示我大金国的诚意,若康王真心臣服,过个一年半载,再归还陕西不迟。”
闻言,宗干面色古怪,“这是蒲鲁虎的主张?”
蒲家奴摇头,“不不,是我的主意。”
宗干连个标点符号都不信,但是,与宗磐等人僵持也不是长久之计。
另外,河南地势平阔,适宜骑兵作战,即便暂时给予了康王,再夺回来也是轻而易举。
陕西则不同,其地居高临下,东南有潼关之雄,西北有秦岭之险,大金国若失了陕西,河东便失去了屏障。
送走蒲家奴后,宗干立即进宫。
询问宫人,“皇上在哪儿?”
内侍支支吾吾不敢回答。
宗干心中明白大半,快步进入殿内,完颜亶果然正在暖阁饮酒。
几名宫女见了宗干连忙跪下,完颜亶一怔,继而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伯...伯父来了?”
宗干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撤下去!”
待收拾完毕,宗干这才缓和语气,“臣有所不敬,乞皇上恕罪。”
“伯...伯父无罪。”完颜亶呢喃道,“是合剌忘记了伯父的教诲。”
宗干叹了口气,“臣即便是有罪,也是一片忠心。”
完颜亶低头不语。
金人嗜酒,饭可以不吃,酒却是不可以不喝。
臣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