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议论过的,季忧的神魂若是想苏醒不但要战胜意志找回自己,还要面对没有方向没有时间,甚至没有希望的虚无黑暗。
那样的场景光是想想就足够令人室息,看似简单但实际上根本无法完成。
可他却回来了,就站在他们的眼前,鲜活而生动。
“青云发生会变成这个样子?”似乎是感受到了来人的气息,季忧一边喘息一边转头。
“你竟然走出来了?”
“乌漆嘛黑一片,费了好大的力气,老头大夫,好久不见。”
天书院掌教看了他许久后才开口:“你—你走了多久?”
“一年?两年?我不清楚,那里没有时间,没有距离,什么都没有,我甚至一直都以为我是在原地踏步,不过你们能不能先回答一下我的问题,青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季忧说完话,看向自己脚下的滚滚黑夜,以及远方的血肉风暴,还有那血肉风暴中不断出现的青白色的身影。
他从那虚无的黑暗走出来的时候周围什么都没有,唯一能够看到的,就是脚下的青云。
可他看到的青云和他失去意识时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不但天道混乱,而且四面八方都是浓烈的血腥味,仿佛一片人间炼狱一样,所以他的心中充满了疑问,很想知道这是怎么了。
而就在此时,天书院掌教的声音在他耳边倏然响起。
“太古遗族复苏了。”
季忧微微一怔:“遗族不是自太古便灭亡了,为什么会忽然复苏了?”
天书院院长摇了摇头:“其实遗族从未灭亡,一千三百多年前,遗族圣皇企图炼化天道,惹来苍天震怒,但震怒的那个,其实是古老天道被炼化之后新生的天道。”
“你的意思是说,遗族当年成功了?”
“只是成功了一半。”
陈夫子接话:“当年遗族圣皇心高气傲,不愿受天道束缚,打算自己成为天道,但他的炼化其实并不完全,以至于反而让天地催生出了另一个天道,降下圣器将他们镇压。”
季忧听后愕然一阵,而后象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看着那滚滚的黑夜轻声开口:“难道这就是守夜人所守的夜色?”
“不错,你说对了。”
老掌教闻声点头:“天道初生之时,力量孱弱,又面对着遗族的威胁,于是只能取下自己一部分熔炼成了圣器赐予了人族,但即便如此,它也仍旧只能镇压遗族而无法将其灭亡,于是天书院的传承中多了守夜人这样一个角色,他是天道的监察者,负责看管遗迹,
镇压人族祖庙下遗族皇帝的恶念,阻止他们的复苏。”
“既然如此,守夜人一脉又为何会断绝传承?”
“圣器为人族开了太平,但后续却成为了仙宗作威作福的依仗,师弟他看不得人间疾苦,于是打算借助人族气运将其毁掉,谁知却被走漏了风声,问道宗牵头了其他四宗门,
设计将其围杀,而一切祸根就是自那开始的,我师弟崔浪死后,遗族天道重归了苍天,天机开始变得无比混乱,无法预测,我为保全天道,为其补了半条命,与其共生。”
老掌教说着便看向季忧:“可人心难测,因果循环,遗族还是成功地复苏了。”
听到这里,季忧眼眸轻颤。
说真的,他调查过守夜人的事情,也感受到过这世界支离破碎感,但直到此刻他才知道事情的全貌。
原来当年的太古之战中,人族也好妖族也好,都未曾取得过胜利,只是迎来了短短千年的喘息之机。
而喘息过后,暂时沉溺的杀机便又卷土重来了。
短短几句话,庞大的信息就如同海潮一般疯狂涌入了他的脑中,让他一时间应接不暇“他们是怎么复苏的?”
“千年世家行祸并非只是一场简单的权利争夺,他们也是被利用的,为的就是唤醒遗族天道,而在那次的事件中,人族气运被方若明斩断,携气运建成的祖庙便再也无法镇压遗族的恶念,所以他们复苏了。”
季忧听后微微一怔:“你说谁?方若明?”
天书院掌教见状看向了陈夫子:“不错,玉阳县县令之子,方若瑶的哥哥,当年得到守夜人传承的除了你之外还有他,但后来他受到了夜色蒙蔽,被遗族利用了,这都是陈夫子,也就是灵剑山前代掌教颜良的手笔。”
陈夫子张了张嘴,有点想要骂娘。
季忧愣了许久后看向陈夫子:“原来傲娇鬼说的是真的,守夜人的传承当真你给的。
陈夫子回神之后看向他:“那日我见你从一片迷蒙之中走来,穿着古怪,却有天光相合,又瞧你资质甚佳,于是将崔浪的传承丢了下去。”
“您与崔浪是朋友?”
“不,我们是敌人,他极爱刀,说我灵剑山剑道乃是小道,曾与我拼杀数次未曾分出高下,直到某一日,他浑身重伤地请我帮他守夜,我们之间争锋便戛然而止了。”
陈夫子背着手:“我那时已经接近飞升,身体衰败的厉害,替他看守遗迹数载后飞升,而后又回来为他查找传人,方若明是第一个,你是第二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