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六国乱（九）
地道里，其他士兵相视一眼，目露凶光，眼神逐渐兴奋，像是看到落网猎物的蜘蛛。
士兵们无声站起，他们的眼睛像鸟一样,不断拉长，直到长到侧面。皮肤褶皱绽开，睁开皮层下似鸟般的凤眼。
这双眼睛还在生长，不断向外扩张,最后停留在耳朵上方。骇人的目光来回巡视周围，他们离开原地，分头寻找那只闯入地道的幼兽。韩林溪贴紧墙根，把面团做的身体压平，后背紧紧挨着墙。因为她提前把墙缝里的黑泥抹到自己身上，再加上面偶小人体型很小，所以这些士兵从她面前走过,都没有发现墙根处有一团黑泥不对劲。“根本没有，凤凰肉在哪呢？"一个士兵急躁地说道。他已经在地道里转了很多圈了，一个外来物都没看见。
“一定就在这儿！我吃过的凤凰肉最多，我的鼻子对这股气味太熟悉了！其他士兵不再质疑了，他们相信同伴说的话。同伴的鼻子确实很灵敏，每次外出他都能找到很多躲起来的小孩。
士兵们又反复找了几遍，还撩开火堆，检查了一番充作干柴燃料的白骨堆,可是一无所获。
韩林溪转了转眼珠子，一个士兵就在她眼前暴躁踱步，她看着这个士兵走了一圈又一圈，无聊到好心地帮人家数清了他所走的圈数。快点啊，都围在地道里走86圈了，这群人总该有点主意了吧？地道里不是还有个地方没找吗？就是他们刚才说的什么粮仓，这些蠢鬼，快过去看看啊！
渐渐的，怀疑的声音再度响起。
终于有人意识到，这么转圈下去不是良策。“咱们去粮仓看看吧！地道和粮仓是相通的，也许是粮仓进了老鼠，把老鼠的气味传到了地道。”
有人迟疑：“粮仓装着都是城中罪民和流民，他们要是还没死透怎么办？“我们有刀有武器，还怕打不过他们吗？”“何况他们已经成了废人，又被我们关了许久，怎么可能还会反抗？”这话给了士兵们一记定海神针，他们朝地道的另一端走去。“那去粮仓看看吧。"有人说。
墙角，一个黑点飞快移动，跟着士兵溜进粮仓。士兵们合力搬开一块大石头，石头是用来堵住粮仓门口的，为的是不让粮仓里的家伙逃出来。
他们口中的粮仓是一个挖凿的地洞，洞口的石头移开后，韩林溪看到洞里的情景一一
一个衣衫褴褛的流民像是见不光的老鼠，在洞口移开的时候，慌忙往洞内躲去。他双目呆滞，浑身都是脏污。
士兵们到来时，这个流民宛如饿犬，饥肠辘辘地啃咬一具人类尸体。他见来的人是士兵，撕下尚未吃完的肉，双手捂住面部，发出害怕的鸣咽。流民断了很多天的水粮，也被关在洞里太久了，这些天他只能靠啃食同类的尸身苟活。他反应很慢，慌慌张张捂住脸颊之前，韩林溪就已经看清他脸上的东西。
他脸上有个刺字。
而且他的左脚没了，伤口处流出脓液，因为迟迟得不到医治，上面长成了腐肉，蛆虫不时往里钻。
韩林溪往洞内看，洞内堆满了小山状的尸体。有她曾见过的流民，也有咸兆城中的原住民。咸兆城的原住民全死了，只剩下尸体。流民还活着几个，而原住民和流民的尸体很好区分，因为原住民的左脚还在，但是流民的左脚却全被砍了。除了砍左脚，还有刺字。
流民们像是遭受了某种残酷的刑罚。
粮仓里堆满了尸体和白骨，士兵们停在洞口，嫌恶地退开。“他们把粮仓变成这般腌膳样儿，还怎么找凤凰肉啊？”“就算在里面找到了，我也不想吃，太恶心了。”“那算了，反正养在笼子里的凤凰肉还有很多。”士兵们放弃进粮仓搜寻的想法，重新把石头挪回原地。韩林溪趁他们没注意，无声无息地离开，去找秦昭她们会合。……我看到的就是这些。”韩林溪把搜集来的线索告诉秦昭。秦昭冥思苦想一阵，心里有了猜测：“每个流民身上都有刺字？”“对，还有他们的左脚都没有了。”
秦昭：“我想起了一个古代刑法。我们所降临的副本位面为战国，这一时期的秦国有一种刑罚叫黥面，就是在犯人的脸上刺字，防止犯人逃跑。至于你说的斩左脚应该是斩左趾。当犯人所犯之罪为盗窃、抢夺财物或者当逃兵，以及犯人是累犯时，秦国会对犯人同时处以这两类刑罚。”韩林溪：“流民不是逃兵，这一点我可以肯定。至于盗窃和抢夺财物…”“一目五先生说过士兵曾带着一群流民进城，我看过这里的士兵数量不多，约几十人，但是粮仓里的流民可远远超过这个数。可见士兵带流民进城时，必然不是用暴力镇压的办法，因为士兵使用暴力，流民肯定也会反抗，经过长久的逃亡，流民们性格偏向极端，一旦发生直接冲突，光靠人数也能把士兵压死。“那么排除这种可能性，士兵当时是用什么办法把流民带入城中的？流民为什么要这么听话地跟着士兵入城？”
秦昭想到了咸兆城中那些过分整洁的房屋，说：“因为流民想安顿下来，这座城的原住民已经被士兵杀死了，很可能士兵以城中空房为条件，谎称流民可以入住，所以流民自然而然地占有了城中空房。”韩林溪笃定道：“没错！秦国刑罚非常严苛，仅仅占有空房，流民也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