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了愿力之后被净化得干干净净了一样。
电光火石间,所有线索串联成线。她进阶后的润物诀,也有了净化怨气的作用!
原本它藏匿在仇泷月的识海里,而现在,那密密麻麻的魂丝穿透了仇泷月的身躯和神魂,也将它自身暴露在外。
于是,她的润物诀就得以奏效!
她正要乘胜追击,突然喉头一甜。
连续三个润物诀抽干了经脉最后残存的灵力,眼前阵阵发黑。那些被暂时压制的黑雾却再度翻涌,比先前更浓烈十倍!恰在此时,识海中"叮"的一声轻响。
是心锚!
抛掷心锚几乎成了她下意识的本能,而这一刻,终于成功!“痛、好痛!我要坚持不住了!"扭曲的声浪如海啸般袭来。起初似孩童在尖叫,转眼又变成老妪哀嚎,万千声音纠缠成令人毛骨悚然的混响。
“人,好大的火……是谁,是谁又在烧我真身!啊!”顾溪竹双耳渗出血丝,却清晰捕捉到关键信息:“又!”是了,那座城,曾被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她突然意识到:牵丝傀儡可能怕火。
有人在烧它的真身!有人在帮我们!
顾溪竹信心大增!
“坚持住,它的真身在被焚烧,它怕火!”“为什么?为什么你知道!”
又吼:“为什么你元神全部被我刺穿还能动!”尖利的童音将其他嘈杂的人声彻底掩盖,声音里的怨毒几乎凝成实质,黑气之中,出现了一张张狰狞可怖的人脸:“死!去死!给我去死!!”仇泷月的手突然抬起,一掌打向顾溪竹的肩膀。她只觉一股巨力袭来,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被甩出窗外一一原以为仇泷月再次被牵丝偶控制了神魂,孰料下一刻,惊天动地的声响让人心神巨震。
几乎在同一瞬,整座竹楼被一道通天彻地的剑光劈开。那剑气不似人间所有,如天罚降世,所过之处,竹木、瓦砾、甚至空气都被碾为童粉。
顾溪竹在坠落中回首,眼睁睁看着那座破旧的竹楼在剑光中无声湮灭,原地只余一道深达数丈的焦黑沟壑,仿佛大地被硬生生剜去一块血肉。“仇泷月!"顾溪竹大脑一片空白,那一瞬间,仿佛天地间都彻底失去了声音。
一如她停止跳动的心。
烟尘散尽,一道身影摇摇晃晃站起。
看到那道身影,顾溪竹才哭出了声,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让她瞬间泪流满面。
仇泷月半跪在深坑边缘,红衣褴褛,身上缠绕的血线寸寸崩裂。很快,就只剩下了后颈处最后的那一根!
他浑身都是伤口,鲜血汩汩往外冒,那些从伤口涌出的鲜血并未坠落,而是悬浮在半空,渐渐凝成一柄三尺血剑。
巨大的威压让整片天地都好似重重下沉。
血剑突然调转剑锋,朝着他自己的后颈悍然刺下!心声再次响起!
“要死了?不,我不能死……原本尖利的童声变得虚弱,却透出癫狂的不甘!它遭受重创、已无法操控仇泷月和顾溪竹了,只能一一骨骼错位的脆响划破夜空。
子桑明月无力瘫软的身躯被血线凌空拽起,头颅被强行后折成诡异角度。月光下能清晰看见她脖颈处暴起的青筋,和因窒息而涨红的脸。“放我走…“血线蠕动着勒进皮肉,在子桑明月雪白的颈间割出一指宽的伤口,鲜血瞬间染红了脖颈。
它声音癫狂,“否则她必定与我陪葬!”
剧痛如浪潮般拍打着意识,子桑明月却在混沌中骤然清醒。她感受到元神被魂丝洞穿的灼痛,四肢百骸的血液仿佛都要流尽……可偏偏,此刻的神志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明。
“不要管……我!”
记忆如走马灯闪过。
离开遗弃之地那日跃入岩浆时,炽烈的火光曾让她以为,那就是解脱的终局。
此后虽在药王谷内岁月安稳,然每一个夜晚,她都会坠入恐怖的梦魇。她在亲人面前强颜欢笑,假装已走出了阴霾。然受过的伤永不会愈合,只是被藏在了心底,没日没夜,无时无刻不再渗血。
如今……
重回噩梦缠身之地。
因头颅后仰,子桑明月恰好能看到头顶那轮血月,她忽然意识到:“死在这场战斗里,才是真正的解脱。”
她不仅不能拖累他们!
她还要!
自己去死!
那些肮脏的、黏腻的过往,只有用这样彻底的死亡,用这般殷红的鲜血,才能冲刷干净。
元神好似被钉子牢牢钉住,如何才能……
你不是要割断我脖子,折断我颈骨吗,子桑明月神色疯狂,她发出嚅嚅的笑声,“我助你一臂之力!”
用尽全身力气,子桑明月抬起手抓住魂丝,用力勒入自己的脖子!她好似听到后背一声悲鸣:“明月!”
是陈知溪?他也醒了吗?
他平时里不是最讨厌我么,为何,听起来会那么伤心?血剑毫不犹豫地落下!
“不!"牵丝偶尖啸撕破长空,那根贯穿子桑明月脖颈的血线突然绷直,在剑锋下发出琴弦将断的铮鸣。
子桑明月看着头顶血月,面带笑容地闭上了眼,“终于……解脱说…”然而,她等待的永夜没有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