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他何止是献计,钱也给了不少。“不过一-"他迟疑着上了眼刀,“齐国安定下来,没有仗打,兵家的人若是不知变通,不愿意谋农、商诸事,迟早会狗急跳墙。”后胜沉吟。
隗状接着往下说:“可若是齐王听信兵家所言,再去攻伐燕国或者楚国,便一定要筹备军粮、马匹诸物,这打一天账消耗的东西,可够临淄花费半月乃至一月。”
这么大的消耗,光是从齐民手中掏出来,显然并不可能。公室、贵族和高官,肯定都得挨一刀,出出血,再听上面的君主,给他们画一个“假如战胜之后能得到什么"的大饼空啃。这还没有算平时练兵的军需。
后胜身为齐国相国,这一笔账还是能够算明白的。隗状看他神色有所松动,就明白他想的是什么,当即递上一个沉甸甸的木箱子,推到他面前。
“愿为相国略施绵薄之力。”
后胜没有打开木箱子,只稍微掂量一下,便知道里面大概有多少金。他当即笑开:“先生为我齐国进谋献策,更是为安定我齐国费心了,胜必不负先生。”
赵闻枭看懂了。
甭管要达成的目的是好是坏,反正对外一概都说是好事,并且找好冠冕堂皇,我为众人好的理由就行。
话里话外,再点缀一些语气真诚的夸赞之言即可。想着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她停下来,站在围观辩论的人群里记笔记。四周奋笔疾书的人不算少,若是没有特意注意她手中的物件,她倒是不算特别打眼。
笔记记完,纸笔收好。
再抬头的时候,两人却相携往外走,似乎要离开食肆。赵闻枭朝蒙恬打了个手势,示意自己要跟上,让他们几个自便。李信看向蒙恬:“我们要跟上老师,去看看兵家和他们相国的热闹吗?”叶子和阿兰吃饱喝足,都对看热闹很感兴趣。蒙恬看向嬴政:“文正先生觉得如何?”
嬴政又看向吃饱之后,端正跽坐在他旁边的小扶苏:“你要去看你家姑姑打人吗?”
小扶苏雀跃:“要!”
嬴政便说:“那就去看。”
大
食肆后。
隗状和后胜刚走没多远,便被二十余人堵了个严严实实。后胜看着黑衣领头人:“你们兵家的人辩论输了,却没有胆量接纳这个结果吗?”
“相国错了。"黑衣领头人举起自己手中的剑,“我们并非不接受辩论失败的结果,而是无法接受相国上谏王之事。”
后胜还算沉得住气,问他:“既然如此,你为何不上谏。”黑衣领头人还没有说话,其他兵家弟子便先受不了,站出来怒斥他:“若非你蒙蔽王,劝说王不要参战,让其余六国警惕齐国,王又怎么会撤销练兵诸事。”
后胜冷哼:“齐国不参战,是复国之后便开始的事情。我只不过是让王继续任用先王与君王后的谋略,这又有何不可?莫非你们对先王与君王后的决策,有很大怨言吗?”
坐在墙头的赵闻枭感叹,有些人在史书上窝囊,实际倒还有几分本事。只是用的地方不对。
“你!"兵家弟子一个冲动,“唰”一下就拔了剑。一个人拔了剑之后,就跟多米诺骨牌似的,一个接一个也都拔出剑来,指着两人。
赵闻枭拔开塞子,饮了一口烈性的龙舌兰酒暖身。“唰一一”
黑衣领头人也拔出剑。
后胜见情形不对,陡然拔高声音:“竖子尔敢!吾乃齐国相国!”黑衣领头人带着几分恨意:“杀的便是齐国误国的相国!”赵闻枭”
玩儿顺口溜呢。
她咳了两声示警,等人警惕扫视四周,把目光落到她身上时,她才施施然开口:“我说,你们二十几个人打两个人,是不是有点不太公平?”黑衣领头人皱起眉头:“不知阁下是谁?”“赵闻枭。”
黑衣领头人眉头皱得更厉害,只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是一时之间,他又想不起来。
赵闻枭跳下墙头。
她全然无视一众人戒备的神色,慢慢走近。“这样吧,我加入他们。你们二十几个对我们三个,也就公平了。”好嚣张的话!
黑衣领头人放弃回想,打量着她不算十分强壮的躯体。他眉宇难以抑制地带上几丝轻蔑:“你?”赵闻枭摘下腰间秦剑:“嗯,我。”
黑衣领头人不由发出一声嗤笑:“你可知,我乃齐国…“不知道,不认识,不晓得,别废话。“赵闻枭顾客没拉成,心情不好,有些不耐烦,“一句话,敢不敢打。”
她将腰前颇有些碍事的酒壶,随手往旁边一拔。姿态轻慢得令人发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