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波劳累有些松懈,打了个瞌睡。就是这个瞌睡,让她们一觉醒来,天都变了。头顶不再是繁复鲜艳的火凰羽毛花纹,而是树影快速略过的一片蓝天。正懵懂,视线里就挤进来一颗脑袋。
她们王笑容灿烂地说:“醒了,饿不饿,渴不渴?”卫士……”
她们定了定神,才发现她们姐妹几个全部被绑了起来,分三辆驴车躺着。等等一一
她们怎么会被绑在驴车上!
王这是要作甚!!
“嘘。“赵闻枭竖起手指,示意她们保持安静,顺手把肉抛出去,让哈哈接着玩儿,“我们已经出了凰城,往瓜部落去。”卫士长木然看向后面跟着的步兵。
要是没看错,那都是凰城壮妇营的兵。
看卫士长看过来,壮妇营的将士热情回应,高举着手中的陌刀,照出一大片亮瞎人眼的白光。
卫士长:“…王去瓜部落作甚。”
赵闻枭亮出大白牙:“连夜偷袭瓜部落,劫持瓜首领。”卫士长一脸麻木。
此时,魏仲春等人看着她留下的信件,人也麻了。魏季秋反手指着自己:“我俩,监国?”
仲春姐生性沉稳,她可以理解王为什么选仲春姐,可她凭什么?她只是个监测气候与物候的星官。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
“王怎么能抛下我们去前线!"魏季秋一脸伤心,“带上我也不累赘啊!”其他人:…”
这难道就是重点了吗!
大
秦国,咸阳。
两位太后大葬刚过不久,荆轲一行人才抵达咸阳。咸阳素色麻布摘下,大雪却仍旧飘落,覆满苍山与屋瓦,也落满平整地面。燕使遵礼,先去拜两位太后,再求见秦王嬴政,但赢政攻燕之心已决,李信也在太原蓄势待发,随时准备接应易水的王翦。他便不见,令遣。
回到馆舍里。
秦舞阳握紧手中剑,问荆轲:“上卿,秦王连见都不见我们,我们又怎么行刺他呢?”
荆轲抽出盒子里的匕首看:“莫急,心急难成大事。”这把匕首,是太子丹花重金从赵人徐夫人手中买来,匕首锋利,吹发可断,又有剧毒,见血即亡。
只要一个近身的机会,秦王不可逃矣。
他派人去打探秦王身边的近臣,得知目前在他身边最得宠的近臣有三-一蒙恬、蒙毅和蒙嘉。
“恬,毅。”
荆轲念叨这两个熟悉的名字。
果然,当初那位淑女,的确与秦王有旧,关系不菲。“这两人忠于秦王,轻易贿赂不了,只能选中庶子蒙嘉贿赂了。“荆轲令人抱金去寻蒙嘉,让他在秦王面前进言。
自然,他们这边也不会说真话。
他们只说,秦军临易水驻扎,燕王惧怕秦王威势,不敢出兵抵抗,愿自请为秦国臣民,尊秦王为天子,当一方郡县,年年纳贡交税,只盼秦国莫要毁掉燕国祖先宗庙足矣。
“燕王与太子丹诚惶诚恐,不敢自来,遂献上赵人韩仓的头颅与督亢舆图以示其诚,遣使者来禀,一切听从王的安排。”蒙嘉还这么对嬴政说。战事不战而屈人兵的先例,并非没有。
再加上燕国在长平之战后偷袭赵国,反被赵国追到国都蓟城时,也是这般派遣使者割地求和,压根儿不敢一战。
是故,嬴政并没有多疑心。
好不容易从葬礼的阴翳中出来,他还有些高兴,跑去换上朝服,安排隆重的九宾礼仪,定在咸阳宫接见燕国的使者。一一既然对方不负隅顽抗,他也不多为难,以礼相待。荆轲捧着装有韩仓头颅的盒子,秦舞阳捧着督亢舆图的匣子,除掉周身利刃后,以次入内,到达殿前台阶站定。
此时,嬴政还没把诸侯的冕旒改成通天冠,珠子坠下来遮住他面容,低眉垂首的荆轲,无法看清楚嬴政的模样,可那等高大的身形,也能印证他所想。昔日在燕国那人,就是秦王本人。
刺杀在即,秦舞阳脸色发红,手臂微微发抖。秦国诸士卿对他这模样感到奇怪,但又不敢在殿前乱说话,只频频看向他。赢政也注意到这动静,转眸看过来,问:“何事瞩目?”荆轲回过头来,对秦舞阳安抚似的笑了笑,向嬴政作揖请罪:“北方蛮夷地方的粗鄙人,没见过秦王这般威严伟岸之人,所以难免有些惶恐,望秦王体谅,让他完成燕王交给他的使命。”
秦舞阳闻言,配合把头颅降低,不敢抬眸,只双手高举匣子。嬴政记得秦舞阳。
一一燕将秦开之孙者。
万万想不到,秦开那样的勇猛将士,还有胆子这么小的后辈。他收回扫过去的目光,对荆轲说:“既然如此,那便由荆使把匣子送上来好了。”
荆轲:“诺。”
他转身,接过秦舞阳手中的匣子,垂首一步步迈上台阶,靠近嬴政摆在跟前的书案。
见到案几,他脸上也无所动,亦不抬头,只是将匣子打开,双手取出督亢舆图,放在书案上,把布帛绑带解开。
赵闻枭的路簿也有督亢舆图。
嬴政要这张图,并不为舆图本身,而是要这其中代表的、实打实的“领土”。他垂眸盯着荆轲展开的舆图,看着熟悉的山川一点点展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