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哈恩和哈伦
林恩有了些不好的预感，这预感让她的心脏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她和伙伴们加快了步伐。
男孩看见了他们，那哭泣更加的局促了，一声一声的，像绝望的断翅的鸟的哀叫。
“哈伦，发生了什么？"莱奥维斯扶住这位少年瘦弱的肩膀,问道。哈伦不能制止自己的哭泣,，他太过悲伤了，这悲伤简直比厚重的天塌下来更甚，将他的肩彻底地压弯了。
他只低下脑袋，看着昏黑的地面。
“妹妹，妹妹她死了…
哈伦放轻了后两个字的音调，好像这样子，他的妹妹就还生活在世间一样。沉默，沉默的气息在这个夜晚弥散着。像无声无息的幽灵，掠夺着他们的呼吸。
林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这一位失去至亲的孩子。地面变得火热,腾升起炎热的火焰，灼烧着他们的脚板，灼烧着他们的眼眶，让林恩也随之红了眼眶。
莱奥维斯默默地将男孩搂在了怀里，这可怜的孩子，他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男孩不过七八岁。
那个时候他灰头土脸地在垃圾堆里翻找，然后找到一颗化了一半的糖果。他将这糖果塞进身后看起来两三岁的妹妹嘴里,脸上洋溢起笑容。莱奥维斯记得那个笑容，那并不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天真笑容，那是一个仿佛掺杂了酸柠檬和苦可可的笑。
他有些渴望地看了看那糖果，咽了咽口水。但是在触及到他的幼妹时，那笑意变得纯粹起来，那个男孩亲了亲妹妹的手指，女孩含着糖果，发出"咯咯咯"的，清脆的笑。莱奥维斯那个时候做了什么？他拿出了口袋里仅剩的一块巧克力，给了这个孩子。
小男孩有些受宠若惊，小声说着谢谢，小女孩吱呀学语地学着哥哥的模样，笑着向他道谢。
只是现在，那个小女孩死去了，然后，怀里这位瘦弱的少年似乎也随之而去了。
轻飘飘的，如大雁绒羽般轻微的生命。
屋内点着灯，这是妹妹生前总是不舍得点的油灯。劣质的油灯点燃后飘出许多灰黑的烟雾，让这小小的屋子看起来弥漫着些诡异的不详气息。
但是这样昏暗的光线却照亮了整个屋子，给哈伦带来些暖意。这位瘦弱的女孩看上去刚刚死去没有多久，她的肤色苍白，像一片薄薄的白纸贴在硬板床上。
她的嘴角还噙着些笑意，仿佛还活着。
但是她已经没有了呼吸，但是她离开了他，他唯一的亲人。哈伦又想哭了，“哥哥，就算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生活下去。”那个时候他的幼妹轻轻牵住他的手，她的脸上散发着红光，虽然依旧有些低烧，但还是看起来健康了许多。
哈伦将那一小瓶鲜牛奶喂给了她，她小口小口喝着，这一回儿，她没有将食物让给哥哥。
她只是一直看着他，哪怕在咽下牛奶的时候，眼神也在哈伦的脸上描摹着，像要将她的哥哥，深深地刻在脑海里。她看起来已经有了预感，但是哈伦那个时候心中却充满了希望，他觉得自己的妹妹总会恢复健康的，他发现了枕头下的银币，他猜到是莱奥维斯给他们的他不应该用的，但是看着幼妹瘦削的面庞，他去粮店里买了些麦片，又去换了些糖果，熬一碗麦片粥，给妹妹吃下去了。妹妹看见糖果的时候眼睛亮起来了，她没有吃，但是拿着那颗糖果，虚弱的声音哪怕在现在依旧回响在他的脑海边。“哥哥，你还记得吗？小的时候，你捡到了一颗糖果，你明明在偷偷咽着口水，却还是将那块糖果塞进了我的嘴里。”妹妹停了下来，喘了好几口气，“哥哥，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糖果。”可是妹妹在那之后便开始呕吐，她不停地呕吐，先是将吃进去的还未完全消化的麦片粥全吐了出来，然后继续呕吐，呕吐出清水和黄胆汁，直到最后呕吁出大片大片的鲜血。
哈伦扭过头，任由眼泪流满了脸颊，然后慌乱地擦干净泪水，看着他亲爱的妹妹。
妹妹还握着那一颗糖。
妹妹不希望看见他哭泣的，他要笑着面对妹妹。女孩的身体很干净，如果不是经过哈伦的描述，他们完全想不到这位可怜的孩子生前吐出的血液染红了她破旧的衣服，染红了她哥哥的手掌和胳膊。“哈恩最是爱干净了。"哈伦拿着一块干净的毛巾，擦拭着女孩的面颊。他的眼眶红着，泪水无声无息地从他的两颊落下。“她看起来是因为全身脱水而死亡的。“迪尤尔根据眼前的场景得出结论，他沉思了一会儿，“我好像在一些古籍上看过类似的病例，那位病人，是因为跳跳鼠而感染的病毒。”
但是现在一切都晚了，可怜的孩子已经失去了生命，现在已经不需要他们了。
他们能做的，是安慰这个男孩，然后帮助他处理哈恩的后事。但是男孩显然并不想要麻烦他们了。
“谢谢你们愿意来看我的妹妹，但是现在，还是请你们离开吧，这里确实不太方便你们留宿。“明明是十一二岁的孩子，身上却早已有了成年人才有的冷静。
“那你呢？你该这么办？"莱奥维斯担忧地看着他。“我？我会陪着妹妹的，也会带着妹妹的心愿好好活下去的，别为我担心，莱奥维斯哥哥。"他温柔地抚摸着幼妹的脸颊。“如果你需要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