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几声,却很快没了声息,等到苏蕴宜出言喝止时,她已是进气少出气多了。两个行刑的掖庭嬷嬷瞥了苏蕴宜一眼,并不停手,直到裴玄出声:“贵嫔叫你们住手,你们是聋了吗?”
两个嬷嬷这才不情不愿地停下,敷衍着行礼,“拜见陛下,贵嫔。”莲华赶忙上前探了探鼻息,“贵嫔,人还活着。”还活着就好,紫苑该死,可她还不能在这个时候死。苏蕴宜暗松了一口气,同裴玄对视一眼,两人携手走入汤官,而魏皇后早已等候在那里。
两人姿容如玉,仿佛一对璧人,魏皇后却眼睑微颤,只觉刺目。她脸上笑意反倒愈盛,竞主动迎上前去,“拜见陛下。”裴玄冷眼看着她,并不言语。反倒是苏蕴宜先开口:“皇后娘娘,妾身有所耳闻,说是娘娘有意削去妾身摄理六宫之权?”“不错。”魏皇后一瞥苏蕴宜,淡淡道:“你手下女官仗势欺人,害死两条人命,证据确凿,按宫规理当如此。”
“请皇后明鉴。"苏蕴宜略一行礼,“紫苑草菅人命不假,却并非出于臣妾的授意。”
“那又如何?若无你的授意与放纵,单凭这一介小小女官,岂敢犯下这等大罪?”
“臣妾自有用人不明之过,只是我确实不知有此事发生,所谓不知者无罪,还请皇后娘娘宽恕我这一回,容我重新整顿宫闱。”“重新整顿宫闱?"魏皇后嗤笑道:“本宫兄长接风宴在即,如今整个后宫却乱成一团,这全都是拜你苏贵嫔所赐,如今你却还以为自己有机会重整宫闱?”面对皇后锋利的目光,苏蕴宜不退反进,“离接风宴尚有三日,便请娘娘给我这三日,妾身定能还后宫一个清明,若届时后宫仍旧不成体统,娘娘再削臣妾之权也不迟。”
两人彼此对峙,目光俱都森冷,却仿佛能于半空中撞出火星子来。皇后冷声道:“我又为何要给你这个这个机会呢?”“因为这天下,终究由朕说了算。”
裴玄的声音响起:“朕说,给苏贵嫔三日的时间。”魏皇后霍然转头,果然见裴玄正看着自己。他那眼神她再熟悉不过,充斥着厌恶与冷漠,自十三岁那年,他被强压着迎娶自己以后,她所看见的,便一直是这个眼神。
分明已经早就习惯了,可此时不知为何,心头还是因此窜起恼怒与隐痛。魏皇后暗暗攥紧了拳头,面上却仍旧笑道:“是,您是陛下,臣妾自当听从您的吩咐。”
裴玄转身欲走,却又听她的声音从后传来,“不过,若是身为一国之君的陛下都视法度规矩为无物,上行下效,日后恐怕无论是后宫,还是朝堂,恐怕者都难有纲纪可言了。”
苏蕴宜察觉到裴玄握着自己的手紧了紧,然而他终究没说什么,只是执拗地带着自己离去。
两人回到式乾殿,方才笑语欢声似乎尤在殿内回荡,人却没了说笑的心思,只是默默看着对方。
“七郎,对不住。”
胸前撞进一具温软的娇躯,裴玄顺势搂紧了她,叹道:“傻宜儿,你又有哪里对不住我呢?”
苏蕴宜的声音自衣襟内闷闷传来,“你不该为了我硬顶皇后的。今日你以权势压迫着她低了头,来日魏桓便可以权势压迫你低头。可若以权势相较,我们不如魏桓。”
“我对不住你的地方在于,我分明知道这一切,我知道我该劝诫你暂时放下此事以待来日,可是当你那样为我说话时,我还是很欢喜。”“七郎,"苏蕴宜踮脚在裴玄嘴角飞快地亲了一下,“多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