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透过窗扉洒进来的灿烂金光已经没了踪影,临近申时两刻,阮流卿总算要见到自己妹妹。
娇弱柔嫩的身子被晏闻筝蛮狠的放下,因着两处伤疼,她险些都快站不住脚跟。看着面前的古朴木门,她竞有些害怕和犹豫。“进去啊。”
晏闻筝在身侧负手,俊美的面在光亮照耀下衬得冷白,更为跌丽无双。可让人一眼看见的,仍只有那明晃晃的阴森恶意。阮流卿收回视线,在心砰砰跳的情愫中推开了门。房间一览无余,只尚有些昏暗,她视线快速巡过一圈,果真看见了惶恐与受惊的阮流霜。
仍是方才所见那不整的黄衫,而此刻更为狼狈些,嘴里塞着布团被绑在椅上。
她想找晏闻筝要说法,可回过头,早已不见了他的身影。“霜儿……
阮流卿忍着酸楚朝阮流霜过去,每一步都有些艰难,心底更是又心疼又慌乱。
好不容易解开了妹妹身上的束缚,可不曾想面对的是她歇斯底里的泣音。“你为什么现在才来,为什么现在才来管我?”阮流卿一愣,被少女的质问刺得心一涩,眨了下眼睫,将其搂进了怀里。“霜儿,是阿姐来晚了,让霜儿受罪了。”可她“掩耳盗铃"的安抚并不会将一切所发生之事遗忘,她和霜儿再回不到阮府里那些姐妹情深、亲密无间的时日。
是什么时候变的,她一点也不知道,只是此刻霜儿怒瞪她的眼神很陌生。陌生的仿她们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未及笈的奋力又赌气般少女将她推开,发丝凌乱黏在湿漉的脸上,阮流卿望着她,痛心道:“霜儿,我是阿姐啊,你最爱的阿姐啊。”“你不是。”
阮流霜打断她,朝她喝道:“从你离开阮府那日起便不是了!”“你……你说什么?”
阮流霜抬袖狠狠擦去脸上的泪,又道:“今日这一切都是因为你造成的,家里分崩离析成那样也是因为你,你为什么要跟归政王走?”听见这话,阮流卿心滞了一瞬,颤声问:“这话什么意思?你又从哪里看到我愿意和晏闻筝走?”
阮流霜冷笑了一声,“我亲眼看见的,那日在祠堂,他那般护着你,不惜和父亲大动干戈也要将你带走,姐姐,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跟他走,你走后,你知道我和母亲日子多难吗?”
“所有都将你同归政王私奔之事归咎到我和母亲身上,父亲日日斥责怒骂,周姨娘再煽风点火,府里所有人都落井下石,姐姐你倒是和归政王一走了之、恩爱缠绵,可我们呢?”
字句如刀刺心,阮流卿听罢,如心被狠狠扎透,身子晃了晃。她说不出话来,更是不明白,自己从一开始便被晏闻筝扯进泥泞里,再也爬不出来,一步一步更是任为其鱼肉推着走,可而今在至亲之人的眼里,竞成了所有一切的罪魁祸首。
可明明,她也是受害者啊。
阮流卿本以为自己没有泪了,可干涩红肿的眼儿竞又流下一行清泪,悲戚的望着陌生的妹妹,道:“这些话是谁教你说的?”“没有人教我,姐姐,就是因为你害了我和母亲。”听见这话,阮流卿心更被砸得粉碎,脸色变得惨白,又问她:“那今日之事呢?你为何去……去…
她说不出口,唇瓣微微颤抖,尾音越来越低,恍若气音。“姐姐,你来问我吗?”
阮流霜抬起头,“王爷没有告诉你,他奉了陛下之命,要从我和大姐姐其中选一个入宫。”
说到此处,阮流霜痛苦和悲愤交加,一张清丽稚嫩的小脸有些扭曲。口口声声说疼爱她的姐姐为了归政王和荣华富贵,二话不说的跑了,抛弃了她和母亲在府里的日子已是连一个丫鬟都不如,而今却还被告知可能要送进宫里献给那个大上自己几轮的老皇帝。
庶姐得父亲宠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她进宫,所以一切的痛苦都要她来承担吗?她是阮府嫡出的小姐啊。
“我不想进宫。”
阮流霜红肿着眼怒瞪着,决绝而又破碎。
“那你就做出那种事吗?”
“姐姐,我是跟你学的啊,你同王爷他在大婚那日不就是一一”“啪"的一声打破了一切恶语相向,阮流卿扬起的手麻木着,打完了,却怀疑自己的所为。
霜儿自出生,她便用尽心去呵护,长大了些,更是保护自己这个单纯善良的妹妹。
她曾经以为,少语沉闷的她最像自己的母亲,温婉美好,可而今,怎那般像自己的父亲。
虚伪,无情。
残酷冰冷的现实同以往的温馨快乐鲜明对比,阮流卿心更愈刺痛,在一瞬间恍要窒息了般。
她试着站起身来,却没想一瞬头晕眼花,生生晕了过去。在意识沉下的前一刻,她听见霜儿骤而大声的呼喊,“姐姐!阿姐!”转瞬,似乎还看见了晏闻筝。
阮流卿再无分辨其他,彻底失去意识。
而跟在晏闻筝身后的影风见此,根本无需自家主子下令,便手疾眼快奔上去为人把脉。
神色凝重,转而又疑惑眉头紧锁,半晌,试探的朝晏闻筝禀道。“主上,阮姑娘她…似乎有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