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换颜
闻得镜妖所述，此间众人无不叹上一句：因果轮回，报应不爽！此起彼伏的无言叹息声中，蓦地平地乍起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蹄脆响，连带着足下的地面亦是泛起动荡。众人俱是警觉，簌簌回首望去。但见尘土纷扬处，数十匹高头玄马踏着黄昏时分天地交会之际洒落遍地的碎金疾驰而来。马背之上,赫然是一队锦衣官差打扮的人。见了来人，沈师爷倏忽猛烈挣扎起来。扣押住他的弟子一时转移了注意，手上的力道不自觉便松了些。
挣脱开束缚，沈师爷匆忙踉跄着连滚带爬地摸到为首的来人面前，“扑通”一声重重跪倒，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抬手便朝着脸上漫去，口中哀嚎着：“曹大人！请您为我们做主啊一一”
沧琰忍不住嘀咕：“这又是个什么人？”
赵生立于他身侧，压低了声量道：“这位曹大人，"他顿了顿，声音愈低了几分，“说是′曹大人，其实是'曹公公'，人称′九千岁。据传闻，与敬阳长公主关系匪浅。″
云慈眉心微蹙，声音渐沉：“这般说来，此人是敬阳长公主的人，而那周县令又是敬阳长公主的亲舅舅……他莫不是来替周县令报仇的？”不待她多作思忖，来人很快便开口打断她的疑虑：“咱家奉敬阳长公主殿下之命特前来此地，"他勾唇轻笑,旋即一字字地道,“清理门户。”沈师爷不住磕在尘土里砰砰作响的额头悬在半空一滞，缓缓眨动着一双眯缝眼抬起首，结结巴巴地问：“清、清理门户？”“不错，“来人昂首而立，连着半个眼风也不曾施舍于他，只道，“殿下早先便听闻周县令自恃为殿下母族便肆意残害无辜百姓，在浮沽镇横行不法，惹得是怨声载道。适才特嘱咐了咱家前来……
他目光轻飘飘地掠过旁侧堆积如山的一众尸首，唇角微扬：“而今看来，倒是不必劳烦咱家亲自动手了。”
沈师爷瘫软在地，抖如筛糠：“曹大人，这其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哦？你倒是提醒了咱家，"他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梢，在沈师爷仿若看到希冀一般、骤然亮起的目光注视下，蓦地抽出别在腰间的长刀。刀光一烁，刃尖已是利落地贯穿了后者的胸膛。他语气稀疏寻常，“还落下一个你。”待沈师爷不可置信的眼眸重重闭阖，“嗬嗬"作响的喉间再发不出一丝声响。他适才慢条斯理地抽回染血的刀刃，自衣袖间拾出一小块方帕，细细擦拭起来。
末了，待刀身重归锽亮，他终于抬起首，望向周遭零零散散站定的云慈沧琰等人。眉梢一挑，恍若刚刚留意见他们一般，含着笑开口：“倒是让诸位见笑了。”
此言方落，他视线先是落在众人之中衣着最为体面的路鸣身上，须臾复又沿着他的目光朝着沧琰的方向望去，却见后者正凝着身侧的云慈。牵了牵唇角，他道：“我等在此还有些事情未完，可否劳烦诸位先行移步他处？”云慈抬眸间，正撞上对方直直探寻而来的眼瞳。先是没忍住轻轻怔愣一瞬，旋即思及他们原本也无了理由再待在那，便顺势应道：“好。”眼下诸事皆已然尘埃落定。
跟随周县令与沈师爷的那群官差捕快的下场如何，又或是所谓曹大人、长公主如何，皆与他们无甚干系。阴差阳错之余，害死赵宁的凶手亦皆是得了应有的报应，赵生自是不必再多作纠缠。
唯一需得劳神斟酌上一番的，便只有那镜妖应当怎样处置。若是依照仙门从前的惯例，妖魔之类想也不肖想直接打杀了便是。可近日的所观所闻，却颠覆了他们往昔的认知。
更加令人纠结的，论起她究竟是善是恶，众人亦是着实拿不准主意来。若说她是善妖，可除却真正该死的周县令等人，她亦是当真残害了数百名无辜之人。可若是认定了她是恶妖，她所行的一切却皆有着因果干系…“噗嗤。”
不待他们思忖出些什么所以然来，镜妖却是蓦地笑出声来。眸光微旋，似有若无地自众人面上扫过，最终落定在云慈与沧琰处，兀自开了口：“我有话想要单独与你二人讲。”
二人相视一眼，沧琰摆摆手示意众弟子老实待在此地勿要乱走，便提步与镜妖一并行至一处无人的转角。
旋首确认过四下并未有人跟来，镜妖适才开口：“你们大可不必为我费心，如今旧仇得报，我原本也没什么执念非要留在这世上不可。”“你特地唤了我二人随你一并来此，便是为了说这个？"沧琰撇了撇唇角，有些莫名地道。
小镜妖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你急什么！”顿了顿，她负过手去，眸光微敛：“唤你们来，是因着我此处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们。”
话音落下，她倏忽抬手结印，指尖再度召出先前那块仅剩下一角的圆镜碎片。阖了阖眼眸似是下定了莫大的决心一般，皓腕翻转。便闻得“咔嚓”一声清响，碎镜再度自中心破裂开来。云慈蹙颦不解，音色里染上几分迟疑的意味：“你这是……镜妖只不轻不淡地抬眸深深望了她一眼，旋即展颜一笑，说出的话却使云慈暗自心惊。她沉声道：“你才是云泽的师姐……云慈吧。”云慈听得出，她此言虽说是问询的措辞，脱口而出的却是再坚定不过的陈述的语气。微薄的唇瓣几经开阖，她尚未想得出如何开口作答。却见那镜妖似是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