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芙,若他起疑调查下去,入夜后你在庄内,我在庄外,我如何护你?”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曲臻语气软下来,“我只是看到那么多青羽卫,担心他们为难你..…”
“就算他们为难我,你又能如何?”
梁有依转头看向曲臻,见她将小脸埋在茂密的乌发内,像只犯错的幼兽,语气又不觉缓和下来。
“曲臻。”
他唤起她的名字,字眼仿佛带着某种力量,一下子将她从委屈的深渊里拉了出来,“此行艰险,你我都不能分心在其他事情上,青羽卫既然来了,便多了上百双眼睛盯着我,若他们也盯上你,那崔兰星的信,就白写了。”曲臻明白他所言非虚,可时隔半月,再次见到心心念念的人,却只能以过客的身份同行片刻,还是让她感到沮丧。
梁有依将拯救那些孩子的任务放在心上,执行得比她还认真,这本该是幸事,但某一刻,曲臻又担心他一心扑在计划上,顾不得自身安危,来来回回,心情起起落落。
曲臻兀自颓唐了片刻,眼看快要行至自己的马车,仍放心不下,只得低声补上一句,“事成前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但你也要记得承诺过的.事.……”“你等一下。”
马蹄声疾,梁有依忽而打断曲臻,扬鞭迎向前方不远处的黑骑。黑骑临近后,马背上的黑袍在梁有依耳边悄声交代了几句,右手不动声色地将掌心的东西丢进了木棉鞍侧挂着的锦囊,梁有依微微点头,对面的黑袍随即勒住缰绳,视线掠过佯装神游的曲臻时,还颔首问候了句“白小姐”。黑袍语调平静,面上毫无异色,曲臻目送着他一路御马疾奔回队尾,轻盈的身姿犹如马背上扎着的一根柳条,这才后知后觉地对面前的那身银袍有了实感梁有依素来习惯独行,唯一一次撞见同僚就险些丧命,这叫曲臻下意识觉得影笙会内的一众黑袍都视他为异己,就算他如今有了血羽令,关键时刻怕是也要孤军奋战。
但适才,那黑袍既如此大方地叫出了她的名字,梁有依对此也毫不避讳,便说明那黑袍是他的心腹,是连这项绝密计划也可放心交付之人,一想到影笙会上百精锐如今都站在梁有依身后严阵以待,曲臻片刻前的忧虑也减轻了些。曲臻跟上梁有依,神色轻松了不少,后者刻意放慢速度,叫曲臻的身影搁在自己与随行护卫之间,沉声道:“梦州那边已经有消息了。”见曲臻身子一震,梁有依紧跟着道:“不要看我,也不要回话,只听就好。苏牧在梦州和秦阳的耳目已差人送来散信的消息,还有三只信鸽,都已被黑袍截获,我会借信鸽放出假消息,叫他们的人按兵不动,但光是过去这一个时辰,密信就有足足五封,到了明日,只会更多,所以,这个你收.·…梁有依话音刚落,一只锦囊被隔空抛到曲臻怀里,曲臻下意识将锦囊收好藏于里怀,眼瞧着离队伍愈来愈近,也不敢出言询问,只听梁有依在她耳边沉声道:“曼陀罗,服下后半刻起效,能叫人昏睡三到四个时辰,你兴许用得上。曲臻有些惶乱地眨了眨眼,梁有依话语中信息量太大,她还没来得及消化完全,便已被他送至马车边上。
“白小姐,到了。”
梁有依忽而抬高声量说出了这句,而后翻下马背,在车边一众银甲侍卫的监视下对她伸出手,扶她下马。
曲臻故作羞怯地犹疑片刻,还是朝梁有依伸出了手,为了装成骑术不精的模样,她下马时故意"哎呦”一声,额头撞至梁有依胸口,彷徨之余,熟悉的声线伴随滚烫的呼吸在她耳边响起一一“记得拔针。”这又是什么暗语?
曲臻抬眼望向梁有依,后者却松开她的手,转身上马,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马车在她身后停下,两名银甲侍卫簇拥过来,静待曲臻上车,奇怪的是,一贯热情似火的许家三少爷,此刻却没了动静。战战兢兢拉开车帘时,曲臻才发现许凌笙正张着嘴倚靠在车厢后壁,维持着四肢大开的姿势,显然是已经睡熟了。
车轮徐徐转动,曲臻轻手轻脚地在靠近车门的位子上坐下,夕阳的辉光透过垂帷缝隙洒进车厢时,她注意到了许凌笙颈侧那道一闪而过的银光。一一记得拔针。
曲臻起身靠过去,掀开许凌笙领口,拔下了那根不知何时自车窗斜飞而入的银针。
鹿岭山下,夕晖在树影间渗出污血一般的猩红,营火前,白狼冰轮低伏在地,脖子前伸,一双幽绿色的眼睛透着凶光。为首的布衣女子被一群壮汉推至身前,扯着嗓子对陈祈明喊道:“我已经说了,我不清楚你说的什么信……
女子嗓音洪亮,声色中夹着的颤抖却叫她显得底气不足。冰轮现身前,这群男人本将她护在身后,但眼看陈祈明一行人来势汹汹,各个精干狠绝,又纷纷退至女子身后,
一支竹箭携风穿透了女子护在身后的行囊,衣物、钱袋悉数掉落,原本用草绳捆好的麻纸也翩飞散落,一支短匕夹在纸页间闪着银光,陈祈明走近了将其拾起,发现那竞只是切肉用的餐刀,刃口开裂,早已生出不少铜锈。再看那些纸上的字迹,果然与一个时辰前他在鹿里客栈内见到的相同。“你还有什么可说?”
陈祈明捏着信纸,抬起头,双眼微狭,侧头细细打量面前的女子。她看上去不过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