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理之光,先前季恒无故遭人查封,我等蒙恩已久,却未能出力保全,这一行,我等定与书坊同在,助诸君一臂之力!”
墨色长空下,秋芙书铺前悬挂的灯笼明如星火。书铺门前,决定在两日后同往轩辕殿起事的百姓在柜台前排起了长龙,书铺里屋,徐怀尚侧耳听着外头的动静,转头看向对面鹤发朱袍的长者。“根据方才收到的密报,包括梦州在内,百姓聚众起事的城镇已不下六处,那些相对偏远的地方理应也是如此,只是消息还未传到.…徐怀尚看向长者,目光如炬。
“连大人,这样的规模,足够霍大人与荀参之上奏请朝了吧?”连清尧略微颔首:“请朝的奏折霍擎一早便已写好,事不宜迟,我现在就书信与他。”
连清尧话音未落,徐怀尚已将笔墨纸砚呈上了桌。连清尧提笔前,复又抬起头,对徐怀尚不放心心道:“梦州城内想必还有不少苏牧的党羽,眼下他们联络不上苏牧,必然会加派人手盯紧城内的动静,这这信的人选,你可物色好了?”
徐怀尚答:“连大人放心,信件会由小五亲自送达,沿途护送之人更是个顶个的高手。”
连清尧闻言安下心来,开始埋头写信,徐怀尚担心自己错乱的气息扰乱连清尧的思绪,便踱步到后院,吹着冷风尝试抚平内心的焦躁。时至今日,他已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护送祝小五的是湮灭司排名可观的黑袍杀手,这些人原本位列轩辕宴护卫名单,临了硬是被梁有依从名单上撤下,派去护送陈祈明辗转望南国各地散信,而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回梦州,随时供徐怀尚调遣。眼下,崔兰星的信已起效,上奏请朝之事也已成定局,他已按照曲臻临行前制定的计划下完了手上全部的棋,至于皇上是否会破除轩辕宴期间暂免朝会的惯例上朝纳谏,霍擎等人又能否在殿前说服他派兵,都已不是徐怀尚能掌控的事然而,越是这样尘埃未落却难能有所作为的形势,就越是叫他心慌。明月笼于浮云,焕发出白玉般温润皎洁的光华,像极了少女粲然的脸庞,叫徐怀尚想起女儿徐兰。
他估摸着宾客队伍已在漱玉山庄落脚,而曲恒,应是也快到了。于是,向来不信天命的徐怀尚在月光下双手合十,祈祷那位盘踞在轩辕神殿的不知名神仙能垂怜自己一回,护佑徐兰平安归来,也护佑曲臻此行顺遂。漱玉山庄外,排布整齐的车马垒成密密麻麻的暗影,在庄内通明灯火的映衬下更显阴森。
贡品中的大部分已被运送至院内,唯有那五辆尺寸过于庞大的太平车被宾客车轿护在中心,由分散在车队四方的青羽卫看守,远处偶有飞速掠过的黑影,无需细看,也知那是负责夜间侦察的影笙会黑袍。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骤然临近,驻守在侧方的青羽卫步兵挥起长矛准备拦人,很快,一头额上印着深色斑点的白马冲破夜雾疾驰而来,认出马背上的银袍男子后,两位步兵旋即解除防御,闪身放行。马背上的人也未减速,疾风将他身上的披风鼓起一个半球形的轮廓,他绕过马车径直朝车队中心行去,守夜的青羽卫下意识抬眼观察月相,估摸着也到了护卫统领例行清点贡品数量的时辰,便也未再多想。车轿阵仗浩大,青羽卫与黑袍的看守更是密不透风,连只鸟雀都不会放过,待梁有依行至最中心心的太平车前,周遭已如遁入虚空般,徒留一片死寂。飘扬的披风紧跟着落下,露出背后弧形的鼓包,一个披头散发的小脑袋从他肘窝间探出来,稚声问:“到了吗?”
“到了。”
梁有依翻身下马,陈星随即张开双臂搭上他的肩,被他拖着腋窝一把抱了下来。
“曲恒给的还阳丹,你可藏好了?”
梁有依在陈星面前单膝跪下,像护送小公主的提剑侍卫。陈星点头,小手在鼓鼓囊囊的胸口拍了拍。“藏好了,进去后若是遇见昏迷不醒的弟弟妹妹,就喂他们吃上一颗,对吧?”
“也可能是哥哥姐姐。“梁有依补充道:“这药丸功效迅猛,记住,只喂一颗就够了,若有人问起,你便说你是新被抓来的孩子,名叫崔兰星。”“知道啦。“陈星拖长了声,显然已听厌了相同的话,“星儿姓崔,名兰星,是一个多月前被抓来的。”
陈星身上的素色麻衣是曲恒根据曲臻的描述缝制的,与鼎内其他孩子的穿着一致,布料是葛麻掺上棉丝,足够保暖,为了不让陈星过于显眼,曲恒还在她脸上抹了把煤灰,辫子都没编便趁着夜色将她送了过来。梁有依伸手探向陈星腰间的布带,确认撬锁用的铁丝已被她藏好,叮嘱她就算睡觉时觉得格也不能取下。
他又向下确认了她罗袜里的铜片,接着道:“若在里面遇上应付不了的事,入夜后就将这枚铜片从门缝里丢出来,我看到后会救你出来,但这法子只能今明两天用,等太平车进了轩辕殿,你就只能靠自己了。”陈星不住点头,抠着手指左顾右盼地瞧,模样叫梁有依实难放心,他指上略微用力扳过陈星的肩膀,对她正色道:“你答应过我,会时刻遵守那三项铁律。”
“嗯。“陈星心领神会地应了声,嘴上悠悠念叨起来:“第一,保护自己,第二,保护臻儿姐,第三,在保证前两点的前提下保护别的小孩。”
车队边缘,一道人影进入梁有依视野,翘首望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