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纸包裹的糖果放进兜里。她这天并没有待在房间里一动不动,外面的夕阳很漂亮,于是她坐在了活动场地里架着的秋千上,脚下是一片防摔伤的沙土地。
她在这傍晚的时刻轻轻晃起来,看着自己的影子被落日拉长。沙理奈并不着急,但是平时每天都会等到最后的薇薇安今天却显得有些焦急。她站在门口室内和室外的交接处,时不时就会低头看一眼手表。“老师!“沙理奈停下了秋千,站起来喊了一声。于是,薇薇安走了过来,她扬起笑容问道:“怎么了?”“我爸爸今天还有别的事情,可能会来得晚一些。"沙理奈说,“老师如果有事情的话,可以先走,我可以在这里等的。”她记得亚瑟今天告诉她,要去看心理医生,所以会比平时来得晚一些。而沙理奈也记得亚瑟最初对她的时候在精神疾病这件事上讳莫如深,所以她并没有具体地告诉老师她的爸爸被什么事情绊住。“你自己在这里等真的可以吗?“薇薇安有些不放心,但是她的态度已经有了些许的动摇。
“嗯呐。“沙理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可以的。”她可是敢于在清晨独自偷偷溜出福利院的孩子,在学校教室门口等父亲来接是太简单的事情了。
薇薇安又看了眼时间,她陪着沙理奈继续等了十分钟,最终还是因为有急事提前离开了。
偌大的活动场地只剩下来了沙理奈一个人。不过她并不觉得无聊,傍晚的风有些大,于是天空上的云也在以相当快的速度在挪动。秋千在金属架上转动发出细微摩擦的声音。
沙理奈等啊等,最终在太阳完全落山之前,她偏过头,便看到了正在往这边跑过来的亚瑟。
男人有些气喘吁吁,显然是下了公交车之后就一路狂奔跑了过来。他本来就不擅长运动身体瘦弱,此时喘气很厉害仿佛胸口处有风箱。在这相对剧烈的跑动之后,亚瑟环顾四周,也能够发现幼儿园的其他老师和孩子都已经离开,只有他的女儿还孤零零地在等待着他。“我……我来晚了。"亚瑟说道。
他如同平常一样张开手臂,把孩子抱在自己怀里。“没关系!只是多等一会而已,老师布置的手工作业我已经在学校里做完啦。"沙理奈语气轻快地回答他。
亚瑟张张口,最终只吞下了一句并没有什么作用的道歉。他知道,女儿这样说不仅是在安慰他,而且是因为他的孩子总是很独立也很坚强,并不会在意独自在这里等待。
“我们回家。“最终,他只是这样说道。
亚瑟如同平时一样,在回家的路上问了沙理奈白天在幼儿园的生活。不过,在走到公寓楼下的时候,沙理奈却站住了,她回问了自己的父亲:“平时爸爸总是问我每天的生活,那爸爸今天工作的时候怎么样呢?”小小的女孩认真地抬头看着亚瑟:“今天爸爸的工作开不开心,有没有受到委屈,或者发生了一些有趣的事情吗?"她展露出一种纯粹的关心。在这之前,从没有人向着亚瑟问出过这样的问题。他的女儿每一天,都会让他觉得自己是真切地在这个世界上活着的。亚瑟并不是这个社会底层里完全没有人在意的人。“我今天的工作,是去了公园里举办的活动表演节目,给路人分发气球,还算比较顺利。"亚瑟慢慢地说道,“表演的时候为大家带来了欢笑,这让我也觉得很高兴。”
他没有讲述出任何自己与社工之间发生的令人沮丧的对话,即使亚瑟知道,如果将自己的烦恼述说出来,在他的女儿这里一定会得到温暖的回应。可是,亚瑟并不想将任何的难过的事情让他的莎莉娜听到。在资本和政客的压迫之下,亚瑟被迫对苦难保持了沉默,可是,在他的女儿面前,亚瑟主动选择了沉默。
他希望自己的女儿永远快乐。
【当前反派修正值: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