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是任人拿捏的小羔羊,这分明是夺人性命的玉面罗刹!
卓一颤抖地应下,大气都不敢喘,也不敢点头,生怕程知遇哪下拿不稳戳进他的眼睛。
见他抖成筛子,程知遇这才心安收回金簪,手腕轻挽将优雅地将簪子别回发间,好似方才举动只是卓一的一场噩梦。“我还是那句话,若你是真卓一,那就想办法拆穿他,解决疫病。“程知遇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衣摆,坐回陆明身边,下意识放低声音。“若你不能。那个既是真卓一,想必也能解决问题,届时,他将会代替你成为陆明的新医师,而你一一”
程知遇秀眉微挑,“既是骗子,我绝不姑息。”卓一吞咽口水,害怕地往后缩了缩。
事情发展跟他想象得一点都不一样。他本以为可以利用这个尚还年轻、看起来毫无威胁的小娘子,不成想将自己也搭了进去。现在他即便是不会治,也得咬牙治了。
但他至今不能想明,自己的药方明明是对的,为何陈文忠喝完会呕吐不止?那个假卓一的药明明闻着那么奇怪,又为何会起作用?这些谜团压在他眉心,愈压愈纠结。
简易的树枝在地上划来划去,卓一挨个诊脉,将症状意义记录在积了厚灰的地面上,一字一句细细探查。
卓一确信,自己的药方决计没有问题。
雨水淅淅沥沥地顺着屋脊往下淌,将檐下的石块打磨光滑。晨雾侵袭,一众全副武装的侍从伴随着一位“神医”迈进慈云观,这次不只是派发干粮,还有一碗碗黑褐色的汤药。
那位“神医"与卓一长着一模一样的脸,连脸上的小痣都如镜中影子般对称,可卓一并不记得自己有什么“孪生兄弟”。卓一死死盯着那张脸,试图从中辨出一丝破绽,滚热的汤药很快派送到他手上,他只嗅了一下,瞳孔震颤一-这跟他的方子,分明一模一样。卓一气血翻涌,当即起身砸碎药碗,黑色的药渣溅到他的裤脚,瓷片被他一脚踢翻。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卓一猛地上前攥住【卓一】前襟,眸中的怒火好似要喷涌而出,“为什么?!你不是真卓一吗?为何还要偷我的药方!!程知遇凝眸看向两人,将陆明护在怀里。
阿峰的佩剑横在他的脖颈,却并未逼退他的举动。“顶着别人的名号,你怎能如此心安理得?"平日吊儿郎当的卓一,此时眼神森然,攥着他衣襟的手剧烈颤抖。
谁料【卓一)冷笑一声,反问他,“我不是,难不成你是?”两人的目光交汇,犹如两股强劲的水流对冲,势均力敌,谁都不肯相让。卓一哽了一下,眸中眼中闪着暴怒的寒光,冲他大吼,“我是卓一!我是卓一!”
“将他拿下!“阿峰的声音迅速响起,侍卫一拥而上,立即将人按在地上。卓一挣扎着,蹭了一身泥泞,涕泪横流地哭嚎,“你不许,不许玷污卓一的名号!"他眸中的愤恨凝结成冰花,“卓一乃雀生大师座下弟子,有一套雀生亲传的金针。红铜所制,颜色橙黄,每根金针上都刻了'卓一二字,刻针技法绝妙,极害眼睛,因此天下只这一套,温通经络、散寒止痛,入针时近乎无感。你既说你是卓一,你可能拿出金针?!”
【卓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慌不忙地反问道:“为何要给你看?此乃家师所传,岂能轻易示人?”
“我呸一一"卓一骂骂咧咧地在地上挣扎,“你就是没有,你就是不敢!”阿峰冷眼看着二人斗嘴,抱着胳膊,石山此时走过来道:“峰哥,药都派下去了。”
程知遇将汤药一饮而尽,垂眸接过陆明手中的空碗,摞在一起。寒凉的四肢渐渐生出暖意,黑斑之处开始发痒,她刚想挠,却听【卓一】朗声道:“这药会使诸位的黑斑更加瘙痒难耐,皮肉会变得更加脆弱,肆意搔痒只会将血肉都挠掉,一日三碗,请诸位静待药效发挥。”百姓死灰般的面容终于生出了些颜色,一位老妇人抱着孩子,泪眼婆娑地问,“那,那还要喝多久?”
【卓一)和蔼浅笑,“老人家,您放心。不出七日,您身上的黑斑定会褪去。”
众人闻言喜极而泣,伏在地上跪拜,高呼神医。欢呼声盖过了卓一的阴狠的辱骂,他躺在污泥里,仰头含恨望向那故作仙风道骨的人,指节捏得吱嘎作响。
【卓一)垂眸,端起一碗汤药稳步向他走去,洁净的白袍轻拢,在他身边蹲下。
“疫病不治,你一人死事小,再染出去事大。你可以顶着老夫的名号出去招摇撞骗,老夫不怪你,人都有虚荣的时候。但你,不能不把百姓的命当命,医者仁心,不能为了莫须有的名号折了性命。“他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足够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他说得光风霁月,显得眼神阴毒的卓一更加不可信。只有卓一瞧见了这人眼中无法掩饰的野心,滚烫的汤药灌入他的口鼻,呛得他拼命挣扎逃避,周围的百姓往里缩,指着卓一的样子小声指指点点。周遭声音嘈杂,这些话犹如细细密密的针扎在他的脊梁,将他扎成破布、筛子,赤条条地躺在深渊之中。
程知遇冷眼看着这场闹剧,伸手捂住了陆明的耳朵。【卓一)和侍卫们很快撤走,独留卓一一人躺在慈云观中央,宛若一具死尸。
“喂。“程知遇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