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敖丙恼羞成怒:“瞎问什么呢,不该问的别问!”片刻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
“对了,妲己呢,你此后可还见过妲己?“敖丙说,“我听太乙真人说,怎么女娲娘娘庙中的塑像都是妲己的样貌了?”申公豹笑容浅了几分,但最后说:“罢了,妲己叫我信她,我便信她,她自小就有修炼天分,这次也一定能逢凶化吉。”哪吒塑形的那日,申公豹和敖丙已经几宿没合眼,太乙真人更是拿刀的手都在抖,一边削减藕粉,一边颤颤巍巍地问他师弟:“我这好徒弟一觉醒来,会不会连我一起杀啊?”
申公豹就宽慰他:“师兄莫慌,新哪吒毕竞是藕做的,所谓莲藕莲藕…”太乙真人懂他的意思了,难得夸他师弟有大见识:“出淤泥不染,濯清涟不妖,哪吒有了这个新身体,必定是有玲珑心肠,通窍境界。”申公豹呵呵两声,只说:“师兄误会我的意思了,莲是一根筋的东西,藕又是藕断丝连,这预示着哪吒还是一根筋地想杀他爹,顺便连带着杀你。”太乙真人沉默片刻,撸起了袖子,决定给徒弟塑形之前,一定要先毒打一顿贫嘴的小师弟。
敖丙和鼻青脸肿的申公豹坐在了外面等,二人等着里面的哪吒,也聊着另一位好友。
“听你这样说来,妲己那边的情况亦是凶险啊。“敖丙神色凝重。申公豹含糊着说:“是啊。”
两人沉默了片刻,敖丙忽然用胳膊肘捅了捅他:“妲己素来运气好,我就不说那些晦气话了,你倒是想想自己,等妲己成了天狐,你怎么办?”申公豹莫名:“我怎么了?”
“你这蠢豹子,”敖丙骂他,“怎么连我小孩子都不如,你可知道,那吕尚觊觎妲己许久了,从前我不说,是觉得他一个人族,才活几十年,成不了大气候,可妲己成了天狐之后,你与吕尚又有什么区别?”“吕尚活几十年,你活一千年,妲己还有上万年的寿数,你们俩最终都只能成为妲己身边的过客。”
话说完,敖丙又觉得这话晦气,便呸呸几声,说道:“算了,过客就过客吧,反正我看妲己对你们二人都没什么意思。”他话说完,等着申公豹反驳,可这蠢豹子却垂下了头,愣了半晌没说话。敖丙暗道糟糕,这才想着找补:“那个,实在不行,你、你也成个仙,你们有没有什么天豹之类的盼头,和青丘狐族相似的?”申公豹依旧是没回答他。
敖丙就有些慌了:“喂,你既然喜欢妲己,没必要因为我这几句童言无忌,就失去了信心吧。”
他这句话却仿佛戳到了什么痛处,申公豹蓦然说:“什么喜欢,我才不喜欢妲己,我和吕尚可不一样。”
敖丙仔细打量着他,见他神色不似作伪,奇道:“咦?难道你…难道你对妲己真无男女之情,你对妲己真的清清白白?”……那、那是我误会你这位正人君子了,多有得罪、多有得罪。”申公豹心烦意乱地摆了摆手:“算了,和你一个孩子说不通,你在此地守着吧,我去散散心。”
他话说完就离开了。
申公豹晃悠着、晃悠着,迎着月色又去了妲己暴走的那个山头,一眼他便看见了那个用芭蕉叶搭成的小棚子,这棚子格外牢固,竞然还没倒。他想到那夜,他歪着头靠在妲己肩膀上,笑嘻嘻地对吕尚落井下石。他好像一直都忽视了妲己肩膀瘦小单薄,他靠近时,能闻到妲己身上柔和温暖的香味。
是因为他们狐族都爱晒太阳么?
不然为什么妲己的身上有阳光的味道,哪怕是满天星河的深夜中。申公豹又想到了敖丙的话,那句"你既然喜欢妲己",不知为什么,越来越刺耳了。
哪吒最后还是塑形成了,他师兄太乙真人这些年就收了一个徒弟,又是灵珠转世,当然珍重宝贝着呢,而且因着他也勉强算是参与到了哪吒的“屈死"之中,哪吒醒来后,他就更是疼惜哪吒,几乎是要什么给什么。申公豹与他们住了些日子,心头愁绪始终解不开,某种情愫缠裹着他,让他再去一趟五色山找妲己,反正定星石一直在身上,他想找妲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只是另一种磊落的情感又在拷问着他。
因着“情劫"缘故,人家吕尚意识到了自己动心,便说走就走,也不留恋分毫,他一个只活几十年的凡人尚且如此潇洒,怎么轮到申公豹,明明是享千年寿数的妖族,反倒惦记着朝朝暮暮不分离了。朝朝暮暮不分离……
申公豹默默把脸埋在胳膊中,遮住了灼烫烧红的脸。他心想,从前还在青丘时,妲己爱找他笑闹,他也爱跟漂亮的小狐狸玩,的确是与妲己朝朝暮暮,不曾分离过。
那样的岁月若能天长地久,该多好。
在申公豹第十次拦着哪吒不杀李靖之后,他终于带娃带累了,他决心回一趟昆仑,去找吕尚说清楚。
情劫一事他想通了,不必拘束着当初与小玉、喜媚他们说的七年之约,想见就去见吧。
申公豹自认为自己是个坦荡的豹子,不是宽于待己,严于律人的豹子,倘若豹中有君子,他称第二没人称第一一。
他要与吕尚公平竞争,两人都可以去找妲己,这样吕尚解放,他也解放了。可到了昆仑,却听说吕尚被师尊赶下了山,话里话外,似乎都不再让他修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