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绫悬挂,烛光昏暗。
一口棺材横在眼前,棺盖半掩。
望着眼前陌生而阴森的灵堂,贾道时愣神许久,费力回忆着发生了什么。
他大抵是死透了,但现在不知怎么又活了过来。
一个月前,他被确诊为肝癌晚期,心想大限将至,不如及时行乐,狠心把房子车子都抵押出去,带着几个干儿子逍遥快活了好一阵子。
一夜宿醉,然后他就直挺挺倒下了。
曾跟那群儿子们说过,自己的葬礼要办的风光一些,喜庆一些,钱不是问题。
可这破地方天花板上连个灯泡都没有!
一群白眼狼!
“嘶,好冷!”
贾道时身体自发哆嗦了一下,赶忙从冰冷的地面上爬起。
“有人吗?”
又呼唤了几声,都无人回应。
贾道时抬手攥紧门把,用力一拉,紧闭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狂风瞬间呼啸着灌了进来,吹得他衣摆猎猎作响。
外面的天空灰茫茫雨幕一片。
他下意识眯起眼,抬手挡在额头前,望向门外,但当目光触及前方景象的刹那,他便僵住了。
紧接着,贾道时的瞳孔逐渐缩小到极点。
一盏素白的灯笼挂在屋檐下。
冷冽光昏抖落,照亮了一地狼藉碎布片,以及……一具干瘪如柴的尸体!
干尸横在门口,衣衫破碎,形容枯槁,像是被吸干了阳气,下体更是缩入腹中。
“轰隆”一声,雷光将贾道时半张脸映得毫无血色。
“这他妈给我干哪来了?!”
贾道时顿感头皮发麻,心砰砰直跳。
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穿着黄皮道袍,赫然一副道士打扮!
脚下一个灰布包袱,瞧着鼓鼓囊囊,里面全是些做法事用的法具。
啥意思?
借尸还魂?秽土转生??
贾道时顿感记忆错乱,一些陌生的画面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父母早亡,作为孤儿被道观收养,学道家经典,习算命卜卦之术。
奈何他实在是天资寻常,于诸多技艺上不过略通皮毛,难臻精妙之境。
待年纪稍长,他便离开道观,下山游历尘世。
靠着给人算命、堪舆风水勉强维持生计,偶尔也接些驱邪辟祟的差使。
实则大多时候,都是村民们迷信罢了。
开坛设法,也不过走个形式。
偶尔酌情开一副调理的药方,在一片感恩戴德中拿钱走人。
可以说,就是个没啥实力的神棍。
正如此刻,他本是被张家请来做法,说家中有邪物作祟,搅得鸡犬不宁。
原以为照往常那样,撒点粗盐鸡血,再画两道黄符,就能应付过去。
没想到,真让他撞上了厉鬼!
女鬼怨气滔天,一袖子将他甩在墙上,转头就飞过去吸干了仆从的精血!
贾道自知法力低微,平日里装神弄鬼尚可。
如今遇上这等骇人的阵仗,心跳骤停,一口气没喘上来,硬生把自己吓死了。
贾道时龇牙咧嘴地捂住后脑勺,把这些记忆捋顺后,心里发毛,这方世界跟前世不同,妖魔鬼怪是真实存在的!
虽然他穿越过来,可情况并没有任何改善。
在女鬼眼里,他仍是那个吓晕过去的道士。
贾道时猛的一个激灵,抓到重点。事情发生在刚才,说不定女鬼尚未离开这间屋子!
念及此处,贾道时瞬间警惕起来,拾起桃木剑,环顾左右。
哗啦啦——
豆大的雨水倾盆而下,密集拍打在屋顶瓦片上,发出噼里啪啦的闷响。
贾道时忽的感觉颈后有人吹气。
阴冷气息毫无征兆袭来,凉飕飕、湿漉漉,直灌领口而入,激得他寒毛耸立。
他脸色骤变,猛地回头,身后却空无一人。
只有满屋垂落的白绫,缓缓摆动,发出簌簌的轻响。
贾道时咬紧牙关,心跳止不住撞击胸膛,眼角余光中,惨白人影一闪而过。
就在这时,一道凄厉的恸哭声忽然响起。
他本就紧绷如拉满之弓的心神,此刻更是被这哭声狠狠攥住。
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握着桃木剑的手也止不住抖了起来。
“他妈的……”
恐惧的心摔倒谷底,就化成了一股无名火的恼怒。
贾道时也不知哪来的胆量,心一横喊道:“有本事就弄死道爷,别在那装神弄鬼!”
“你一直都这么勇吗?”
“卧槽!”贾道时魂都吓掉一半,抬头看去,一只白衣女鬼轻盈地坐在白绫上。
烛火映照,没有影子。
“好大!……”
贾道时在暗中赞叹一声,这女鬼还真是个婀娜多姿。
再加上肌肤胜雪,秀眉微皱,美目顾盼间似藏着千般幽恨,任谁看了也忍不住怜惜。
虽说只要胆子大,女鬼放产假。
但生死攸关之际,他是没有这个心思的。
女鬼似乎理智尚存,先尝试能否沟通。
贾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