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梧桐县都笼罩在旱灾的阴影之下。
庄稼在干裂的土地上枯死,河渠见底,裂缝如狰狞的巨兽之口,肆意蔓延。
就连城外唯一的水源月牙泉,水位也急剧下降,露出大片惨白的沙底。
救灾营地设在清平镇东头的土坡上,坡是土丘,二十来丈高,形状像倒扣的大碗。
一位身形清瘦的中年官员,头戴褐色斗笠,身着褪色的官服,顶着烈日,沿着尘土飞扬的道路,朝救灾营地所在的秃子坡走去。
许多面黄肌瘦的灾民围了上来:“刘县令来了,这下有救了。”
刘县令走在泥路上,不停地擦着汗,旁边清平镇镇长董书赶忙递上来一个水袋。
“董书,第二批水车什么时候到?”
很难不与贾道长口中的“尸仙”相联系。
“好。”
“奶奶,醒醒……”
“有粥了,有粥了……”
小男孩还在奇怪,为什么奶奶不吃粥,旁边的刘县令叹了口气,“孩子,自己吃吧……你奶奶已经死了……”
一路上,刘县令看得是心惊肉跳。
“王原,你去拟一份应对蝗灾旱灾的章程,明日一早便呈到我案头。”
“……半个月前,有几个青年上山除虎,名声大噪,可我听有人说,是有个道士替他们出手,可能是贾道长……”
刘县令眼里闪过一丝光彩,“道长此时在何处?”
“那快快有请!不行,这种事还是我亲自去一趟为好……”
与此同时,牛心村篱笆院里。
“道长……这哪好意思……”宁父嗫嚅着盯着那袋米,脚步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您帮了我们这么多,还天天往这送粮食……”
这些日送来的小米,都是他从清风宗后山的粮仓里搜得,基本上是白捡的。
打着伞的宁笑笑站在贾道时身旁,拿起将那袋小米往他怀里轻轻一塞。
宁母眼眶泛红,连忙跟贾道时道谢,双手接过小米往伙房去了。
宁父此时坐在凳子,见熟人进来,脸上闪过无奈。
年轻男人搓着粗糙的双手,欲言又止,脸上闪过一丝难为情。
说着,她轻轻拍了拍躲在身后的小孩,小孩像是受了委屈,小声抽泣起来。
那小孩也不懂什么,基本上是父母教他哭的,看到贾道时坐在枣树旁一边啃饼子一边擦拭剑,好奇地凑过来。
贾道时叹了口气,从怀里又掏出一块干粮来,他倒不心疼,只是这时切忌同情心泛滥,这么多灾民他也救不过来。
“吃吧。”
舔了舔手指,小孩抬起脸。
贾道时仍低着头擦剑,“没有吃的了,你愿意饿死啊?”
“不愿意饿死,出去寻吃的就叫逃荒。”
据这几日的消息,也就梧桐县受了灾,许多人赶不上赈灾粮,就拖家带口跑到别的县里避灾。
这时,宁父终于受不了女人的软磨硬泡,跟宁母稍商量一番,本来平日人家也会稍稍照顾自家生意,索性两不相欠。
是夜,贾道时睡得浅,这两日剑都是放在枕边的,就怕有贼人趁着夜色偷袭。
“是这家?”
“怂蛋!就是个叼毛都没长齐的雏,怕他作甚?!”
两个漆黑的人影在偷摸站在院子里,手里的长刀泛着森然冷光。
杀他们完全用不上剑,让他们多喘一口气都算自己妇人之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