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邑城的夏天空气中总是伴随着蝉鸣。
姬阆躺在自制的珊瑚垂钓台上,用玉玺当坠子钓王八。
“瞧瞧咱们天子干的好事!”
越说越气的王子带抄起陶罐猛灌酸梅汤,结果被腌得过头的梅子呛得直翻白眼。
“清个屁!”
密室陷入死寂,只有咸鱼滴下的油渍在陶罐里溅起轻微响动。
王子带的小眼睛里迸出精光:“八百车?他郑国哪来这么多……”
同一轮明月下,姬阆正对着满案密信表演“天女散花”。
如果忽略掉浸过毒液的边角,这封描写他“如厕时长”的报告倒颇有诗情画意。
宦官端着漆盘的手在发抖,盘中的蜜饯摆成了楚国文字“去死”。
看着猫儿炸毛逃窜的模样乐不可支:“跟爱妃说,下次用巴蜀的花椒更带劲!”
这位真名唤作姒姜的越国女间谍,此刻开始怀疑人生。
她曾在琴弦涂毒药,天子却把琴改造成钓鱼竿。
“陛下!”叔詹太傅顶着满脑袋咸鱼干冲进来,“王子带在城南募兵,说是要‘替天行道’……”
“三个走错路的货郎,五头啃麦苗的驴,还有卫国公子的宠物獒犬,那犬半路偷吃了募兵旗,现正在茅房窜稀呢!”
他当然知道弟弟的野心,就像知道池中那只总想咬他脚趾的老鳖。
但当他瞥见姒姜在廊下与侍卫私语时,忽然计上心头。
诏书送到,王子带正在试穿偷来的诸侯礼服。
他的小脑袋瓜瞬间灵光乍现,“传令,明天就出发!记得多带几车盐巴!”
当王子带雄赳赳跨入卫国边城,迎接他的是三百口腌菜缸,以及卫侯热情过度的熊抱:“多谢周天子推荐!您真是雪中送炭,我们正愁没人试吃新研发的臭鳜鱼刺身!”
姒姜终于忍无可忍,在夜宴上拔出发簪直刺天子咽喉。
青铜灯盏晃动的光影里,天子眼中哪还有半分醉意:“越国训练间谍时,没教你们辨别巴蜀毒菌和普通蘑菇?”
寒意顺着脊梁爬上后颈,她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你早知我是……”
姬阆的食指压在她唇上,“爱妃的胭脂盒地图画得甚好,就是比例尺不太准。”
当夜,观星台上燃起了篝火。
叔詹太傅抱着龟甲慌慌张张跑来:“陛下!卦象显示东南有兵戈之灾……”
速速传话给吴王,说越国的青铜剑造型别致,适合当烧烤签。”
王子带在卫国吃成两百斤胖子,回国路上被自家驴车压折了腿。
越王收到修正版地图后,当真派船队去东海捞了三年生蚝。
楚国进贡的除臭香囊。
燕国工匠研发的防窃听铜壶……
“陛下,秦国使者求见。”
姬阆把清单盖在脸上,鼾声渐起。
那尾鱼瞪圆的眼睛里,倒映着洛邑城上空盘旋的信鸽,以及更远处,诸侯们鸡飞狗跳的盛世图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