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未遇的暴雪落在长安城。
值夜的宫女抱着暖炉打盹。
整座未央宫霎时灯火通明。
妆奁翻倒一地,最显眼处躺着个扎满银针的布偶。
“陛下您看!”
陈阿娇扑过来揪住刘彻的衣领:“定是钩弋宫那个小贱人!她上个月还往本宫的胭脂里掺辣椒粉!”
天子想起三日前太子刘据神秘兮兮递来的绢帛。
现在想来,那分明是市井流传的话本。
刘彻吼着,心里却乐开了花。
廷尉张汤带着虎贲军撞开太子宫大门。
不待她说完,寝殿里传来“哗啦”巨响,某个塞满绢帛的暗格被撞开了。
老廷尉的抬头纹能夹死蚊子,转头看见太子正把什么东西往嘴里塞。
侍卫扑上去掰开太子的嘴,抠出团皱巴巴的绢帛。
消息传到宣室殿,刘彻正在试吃新贡的荔枝。
“好小子!比他爹当年在猗兰殿掏蛐蛐强!”
韩嫣举着个青铜匣踉跄而入,“在太子床底发现的……”
最下层有卷《金屋藏娇的甜蜜陷阱》,作者署名“长门客”。
去年中秋,陈阿娇喝醉后念叨:“陛下若负我,就写话本让天下人笑话你……”
多日后的祭灶日,长安百姓目睹三千羽林军押着二十辆囚车游街,车上堆满缴获的话本。
他因撰写《我与陛下不得不说的故事》被捕。
“冤枉啊!”
隔壁囚车里的书贩甩来烂菜叶:“放屁!你上个月还让我加印《霸道天子轻点宠》!”
火苗窜起三丈高,东方朔从灰烬里扒出个烤红薯。
说着翻开《冷宫弃妃带球跑》,撕下扉页擦了擦嘴。
贴身宫女小声禀报:“娘娘,陛下往钩弋宫去了……”
她从妆奁底层抽出卷帛:“告诉‘长门客’,今晚加更《废后逆袭:辣手摧花》!”
太子背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突然拽住父皇衣袖:“儿臣知错了,那些书是东方先生给的……”
老史官跳起来要拼命,却被他塞了本《史记的同人演义》。
刘彻眯起眼睛打量儿子:“东方朔还教你什么了?”
刘据猛地捂住嘴。
当夜,刘彻溜进太子宫,在儿子床底暗格里发现个漆盒。
书页间夹着晒干的桂花,就像他幼时给陈阿娇做的书签。
百姓们争相传阅最新话本《巫蛊情缘》。
刘彻咬着糖葫芦宣布:“即日起,椒房殿改建‘金屋图书馆’,藏书十万卷!”
骂声戛然而止,因为满室金光中,翡翠屏风上刻着她七岁时的画像,画旁提诗:“曾许金屋藏,今以书海伴。”
三十九岁的皇帝换了儿时称呼,从袖中掏出块鹅卵石。
陈阿娇的绣鞋砸中皇帝后脑。
韩嫣蹲在门口数蚂蚁,对卫青感慨:“陛下这招,比‘辣椒兵法’还绝。”
他看见白发苍苍的陈阿娇在教小皇子们识字。
窗外梅影横斜,恍惚似当年那个许诺金屋的午后。
他读到“汉武帝其实是穿越者”时,兴奋地召集部落:“长生天启示!我们要学习汉人搞文化输出!”
东方朔在旁记录:“……巫蛊案最妙处,是让太子明白文字的力量。”
肚皮上添了新句:“朕与皇后,百年好合。”
未央宫的铜漏滴答依旧,恰似当年那个总角小儿,在青砖上画下第一个歪歪扭扭的“金屋”时,落下的天真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