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沫艰难回到院中,把肩膀上的竹垛卸下。
“啪嗒。”
被捆好的竹垛重重从他的肩膀倒在地上,发出声响,散在地上。
他停下墨气的运转,酸涩感瞬间消失。
呼出一口浊气,曹沫就这么坐在院中,缓了好一会。
累。
他之所以边扛着竹子,边用墨气熬打筋骨,不是他自讨苦吃,而是他想要试试负重训练的效果如何。
就是曹沫也没想到,能够如此折磨。
墨气渗入肌肉里,虽然痛苦,但是他好歹是撑住了。
现在回想起来,这确实有用。
他心神内巡,精神内敛。
他所称的‘洗髓伐骨’,实则是以墨气贯通脊柱两侧的主筋络进行淬炼。
这两条大筋作为周身经脉的根基,在墨气运转时会同步浸润所有与之相连的支脉。
曹沫盘膝而坐,调动起墨气,快速的运转起来。
宛如开闸般,墨气随着他心神的牵引,快速运转起来。
此时的曹沫,已经感觉不到痛觉和酸楚了,墨气毫无阻滞的运行着。
他的背部,两条墨色如彩料沾纸般逐渐蔓延,随后消失,引入血管。
曹沫心神完全浸入其中,双手自然握拳,贴在腹部。
......
巴城,后街,染色铺后院。
“怎么样,陈姨给你推荐的人可还行?”
“还不错,挺干脆。”魏清寒点点头,似乎是想到什么一样,话中带着些许怨气,“就是话说不清楚,喜欢大喘气。”
陈娘轻咦一声,手上动作没停,“看样子,那小子惹到你了?”
说这话的时候,小炉子上的铜壶盖震动,里面沸水发出“咕噜噜”的声响。
陈娘素手握住铜壶的木柄,慢慢的倒进茶壶。
沸水冲开茶叶。
“那孩子,像极了他父亲年轻时候。”陈娘把茶水倒进魏清寒面前的茶杯,笑着说道,“姨那时候,就被他爹骗得五迷三道的,你可要当点心。”
魏清寒听见这话,只是笑着看着陈娘。
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意思很明显了。
“你这孩子,跟我当年更像,别看说话细声细气,骨子里傲得很。”陈娘眼中透着缅怀,看着魏清寒,思绪从光阴长河逆流而上,回忆起来。
“我当年也看不上曹端,想着一个扎纸匠,怎么配得上我。”陈娘嘴角一抿,“唉,老了,这些破落事就不提了,小寒可要当点心。”
“陈姨!”魏清寒娇嗔道,“你就知道笑话我,我习法到现在三四十年了呢,哪里会老牛吃嫩草。”
“什么话。”陈娘品着茶,眉眼弯弯,“我们小寒还年轻着,不是有不少大家子弟上来提亲吗?就没一个看得上?”
“寒儿心思不在这里。”魏清寒摇摇头,纤手拿起茶杯。
女子,生得一副好皮囊,本就会带些傲气。
若是再加上,修行路上一骑绝尘,远超同龄人,那便更不肯委身于凡,眼光只会更高。
陈娘当年是,魏清寒现在也是如此。
“小寒。”陈娘从袖中掏出纱帛,递给魏清寒,“这就是你娘当年叫我保管的东西,你叫曹沫照着扎就行,他开的条件是什么?”
魏清寒接过纱帛,“他说,要我的一个人情。”
“噗。”陈娘手捂住嘴,笑得花枝招展。
“怎么了?”魏清寒疑惑的看向陈娘。
“没事没事。”陈娘摆了摆手,“姨想起一些好玩的事情。”
“嗯。”魏清寒细心的收起纱帛。
“行啦,姨也不烦你做正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炼化完纸龙便回。”魏清寒轻声道,“娘亲让我不着急回到云城,倒是让我催催你,说她想你了。”
“云城?”陈娘摇摇头,“我还暂时没打算回大魏。”
话毕,两者都陷入沉默。
“我先去找那扎纸匠了。”许久,魏清寒起身告辞。
临近门口,魏清寒转身,“姨,刻舟求剑没有意义的。”
陈娘似笑非笑,一挥袖,桌上就多了一壶酒。
她没有回答魏清寒的话。
魏清寒叹了一口气,出了门。
陈娘握着酒壶,狠狠灌了一口。
她将酒壶轻轻放在桌上。
“酒不好喝,一点都不好喝,你为什么喜欢喝呢。”陈娘喃喃道。
她回想起当年。
“你要什么?”
“我要你欠我一个人情。”
......
魏清寒走在城中街道。
城中的吵闹,她此时并不在意。
她更在意陈娘刚才的表情。
不懂。
她根本不懂陈娘最后的表情。
娘亲曾说过,陈姨年轻的时候艳冠大魏,修行更是甩开同龄人。
来提亲的大魏才俊,几乎踏平她家的门槛。
结果不知怎的,陈娘就这么被曹沫他爹,曹端迷了魂。
想到此,他心中不由得怨恨起曹端,连带着对曹沫也有了几分意见。
她的陈姨,哪里配不上这曹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