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气如泄洪般灌入玉枕穴,接通两条大脉,舒畅混在筋脉中残留的痛楚中。
曹沫扶着木案,大口喘气,眼中没有突破境界,踏上修行路带来的兴奋,只有一抹坚定。
如果不是因为玉枕关隘出现了龟裂,他也不敢如此冒进。
更何况,当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若是没有开辟大窍,玉玺源源不断输出墨气,而丹田内的墨气早已溢出来,无处安放。
真的是巧合吗?
一枚血丝铜钱,预知危险,削弱玉枕关隘。
另一枚莹白铜钱,母子见面,灌入灵气。
曹沫双目晦暗,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直到此刻,玉玺才堪堪吸入所有灵气。
在他意念控制下,墨气从指尖冒出。
可惜,终究不是稳扎稳打破境。
曹沫刚这么想着,手上墨气不受控制,化作一抹黑烟消散在空中。
那可是他的墨气。
曹沫闭眼,感受着在扎纸铺狭小空间中的墨气。
一吞一吐之间,刚才逸散的墨气重归于体。
曹沫垂目,眼中精光闪烁。
感知能力变强了,他能精准在空间中捕捉到属于他的‘墨气’。
体内充盈的墨气,让曹沫有一个试探性的想法。
他双目蒙上雾气,一股墨气透体而出。
他想试着控制体外的墨气。
曹沫看见过魏清寒写下《凝气诀》的样子,指尖的白莹更是让他印象深刻。
墨气颤颤巍巍在他面前形成薄雾,快要逸散时,他掌心探出,墨气重归于体。
眉间玉玺,在催动墨气时隐隐震动。
他心神内敛,好好观察起来。
玉玺裂隙又少了许多,它仿佛察觉到曹沫的目光似的,逸散出的黑气凝成黑龙,就这么与曹沫对视着。
一段僵持后,黑龙的身躯越发稀薄,似乎是没法维持这个形态,它狠狠瞪了曹沫一眼,就回到玉玺中。
这番作态,倒是把曹沫逗笑了。
他退出心神,拿起镇魂。
这把裁纸刀,是爷爷留给他的。
由于它的特殊,曹沫给它取名叫镇魂。
初次发现异常,是在一次偶然。
曹沫闭上双眼,用墨气包裹着镇魂。
他想要建立起一份联系。
曹沫经过魏清寒一说才发现,爷爷留给他的东西,没一样是简单的。
而镇魂,在每次曹沫心神涌动时,都会回应他。
在墨气蔓延到镇魂刀背的锁链处时,曹沫感受到一股回应。
那是一股很庞大,很危险的存在,杀气和煞气交织组成的光球,灰白色相融,此刻就被曹沫握在手上。
曹沫的墨气,在他面前显得格外渺小。
根本做不到联系起来。
曹沫懊恼睁眼,看着手上镇魂。
他早该想到的。
光是爷爷留给他的削竹子的刀法,都能被魏清寒如此重视,更别提这个特地嘱咐的裁纸刀呢?
曹沫抚着镇魂刀身,目光温和,“该给你做个刀鞘了。”
裁纸刀轻吟,似在回应。
......
楚枫很沮丧。
他第一次见到兄长那样愤怒,这是楚枫没有想到的。
他是家里最小的儿子。
哥哥大他十来岁,爹娘为农事忙碌,几乎没时间带他,楚枫的记忆中都是哥哥。
长兄如父,不外如此。
其实,他们家每年的收成有余,是足够让他的哥哥上学堂读圣贤书的。
按照他哥哥的性格,做事那般认真,只要有机会,一定能考取功名的!
但是,就是因为这官府和义庄,他们家的田全部卖了。
卖给义庄。
爹娘的生活还是没有变化,早出晚归,还是那样的辛苦。
但是,家中的日子越发紧张,连他的哥哥都要去打零工。
楚枫恨义庄和那些差役。
不是他们,他们家能多一个读书人,父母等他长大,能帮上忙了,也能更加轻松。
他不想读书,就让哥哥去吧。
楚枫更愿意自己去种田。
他想给家人一个好生活。
可是这些,终究是幻想。
看着爹直不起的腰,看着娘亲发须染霜,他是最难受的那个。
但是,他不明白。
为什么,义庄明明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爹娘和哥哥要对它感恩戴德?
明明是他们,骗走了爹娘的田,还把哥哥也骗上去当牛做马。
他不懂。
最痛苦的不是这个。
当时,哥哥要满脸自豪的跟他说,“楚枫!你跟我去义庄一起干活,我们赚的银子能让爹娘歇下来养老了。”
最痛苦的是这个。
明明,是义庄夺走了他们的一切,而楚枫却要因为家人妥协,靠着自己最恨的义庄生活。
直到有一天,他看到了希望。
他看着官府的差役对着一个健壮的男人点头哈腰,好不尊敬。
令他印象最深的是,差役竟把一袋沉甸甸的银子送到那汉子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