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好了许多,伤口也不觉再痛,可眼下得不到她的青睐,倒是觉得哪哪儿都难受得不行,就连旧伤也开始叫嚣着存在。心伤比肌肤之伤可要难受成千上万倍。
他着实忍耐不住,冷着眼眸再次将手伸向枕下,摸出那柄久未再见天日的匕首来,飞速将上衣褪去,露出腰间缠绕的绷带,解开,割下。鲜血沿着刀口流出。
一道不够,他又划下第二道。
元绍景舒爽地仰面呼出一口,只有这样的疼痛才能将心间的酸涩给掩埋掉。她已然不会再理睬他,不会再多看他一眼。他终究摆脱不了被弃的宿命。
在曲湘月这里也是。
哪怕他已经在改了,已经在学着去做了,学着去讨好她、服务她……一滴清泪倏地落下,滴在他腿根。
大
曲湘月脚步匆匆地走在院中,她面色凝重,双手紧张地绕在一起。已近子时,但公主府还是一片灯火通明。
尤其是公主所到之处,皆亮如白昼。
她心中焦躁,刚刚才埋怨过小厮们手脚粗苯。元绍景他不过是个子高些、身材精瘦些,又不是什么彪形大汉,怎的一两个人手还不能好生将他送回房中去呢,非要抬来个板床架子,像抬猪一样将他上去,这一步耗去了多少时间!
那医官也是的,不过才亥时,怎就睡下了?睡这么早,若夜间真出什么急症,还得等他穿袜穿鞋?到时那病人也早该断气了!日后就该日夜轮班,没有休息的时候!
还有那几个婢女,元绍景被粗手粗脚地抬上板床时,不过是被搞得衣领间松散了些罢了,那一个个的眼珠子都快探到里面去了!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城白肉!谁身上没有呀!
曲湘月越想越气,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本来最近就瞧着元绍景不顺眼,现下身边人做的这些事她也一样都瞧不上了。所以待将元绍景安顿好后,她根本忍不了一点,召了所有人来,冲着他们将心火全都宣泄了出来。虽然她只是嘴上说说道道,但府中上下今后可都不敢再如此鲁莽行事了。训过人后,曲湘月看了看时辰,随后步履匆匆地向那偏僻小院赶去。她提着裙摆,想着之前也来过几次,却从未觉得有这般偏远、难行,并不平坦的小路上杂草丛生、石子凌乱,也难怪小厮们抬着板床过来时崴了脚,险些将元绍景摔在地上。
看来以后还是寻个机会给他换处院子住吧。省的她还要再走这破落之地。
不过,她忽的想起,在送他回来的路上,她终是听清了元绍景一个劲儿地喃喃着的话,像是烧糊涂了一般,口中一直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着那几句一“公主,别弃我。”
“公主,别不理我。”
“公主,别离开我。”
好在他说得含含糊糊的,也就曲湘月常听他这样说才能听懂,不然旁边有那么多人在,若是真被听见了去,她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曲湘月咬了咬唇,走得越发急促,心心中默默盘算着时间,想着元绍景已经昏睡过去一个时辰了。
但医官说他烧得厉害,不会醒太早,或许到了丑时会醒来一次,到时只要饮下副汤药就好,所以曲湘月放心离开了片刻,去命膳房煎药,还让人重新翻出暖炭备着,担心元绍景醒来会冷。
不多时,她再次踏入那小院。
曲湘月让众人等在外面,自己则轻手轻脚地推开那扇木门。“吱呀”声。
屋内的冷尘在烛火的映照下极速飘散退开,给她留出一片清明视线。她猜测元绍景该是还没有醒的,便踮着脚尖不敢发出动静,却在迈进后发现一一
元绍景赤裸着上身坐在床边,腰间的绷带仿佛还未来得及缠紧一般,松松散散地环着,而他的手上、面上却都沾着殷红的血迹。他闻声抬眸看过来,如墨般深沉的眸子死死地盯住她,哑声道:“公主,摸摸我。”
“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