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跟着,喧嚣的心慢慢安静了些。
“冯郎君?“清岳打开门,怔了片刻。
冯璋自行把门再推开一点,挤身而入,一边道:“是我。”待门阖严,他才继续说:“我不能在外久呆,现在可方便见孟大人?”“我去跟大人说一声。”
“好。"冯璋不坏规矩,点了点头。
清岳利落地跑到孟文芝房中,将他到来的消息告知。孟文芝有些诧异,还是请他过来。
冯璋得到允许,走进屋中,一眼便见他桌上放着的石块,先道:“大人看出问题了吗?”
孟文芝紧盯着他,心中疑惑,缓缓开口:“你是冯家的人,为什么这么做?“想知道他暗中传递消息,究竞是何意。“不。”
冯璋焦急皱眉,向前一步,坚定地说:“冯璋已向大人坦诚,我与冯先礼,并非血亲。”
孟文芝当然怀疑过,他可能是冯先礼计谋中的一环。但又压抑不住心中希望的生长。若冯璋的心意真诚,他在冯家掌握的信息,能为自己提供极大的帮助。
他想要看清冯璋究竞是否可靠,站起身,引导他继续往下说:“所以?”桌角的灯暗了又明,把冯璋的眼睛照得透亮。冯璋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闪躲的色彩,对他表明:“我身在冯府,是冯先礼的亲信,如今冒险与你联络,若被他发现,我的下场,相信孟大人也能猜到。”
“早闻大人姓名,知道您与冯先礼不同…”正说着,冯璋突然一顿。再抬眼时,他眸色深沉,整人不再是往日温润模样,呼出的气凛冽刺骨。他抛去废话,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想扳倒他。”孟文芝被他的态度吸引,险些全然相信了他,忽听窗外风声,这才眉尾一抽,回过了神。
但心中依然思索品味,到底能否相信他。
“我知此事不易,稍有疏忽,便会万劫不复,大人保持警惕是好的。“冯璋主动让步,留给孟文芝思考的时间。
孟文芝不作声。
“只是,日后恐难有机会与您单独见面,今晚我亦不能久留。”“若想知道我的话中有几分真,大人不妨赌一把,再去那堤工处查上一查,看看河堤内部,都放着些什么东西。”冯璋走至案前,伸手取了石块,默默递给孟文芝。孟文芝舒掌接过,石头的触感十分清晰,沉沉坠在手心,让人胸口也跟着紧闷起来。
“我在等您的信任。”
冯璋转身离开,身影最终消失在街道尽头。而孟文芝此夜注定无法安眠。
心中早已拧成麻绳,不知如何作解。他来祥符,不过是完成他作为巡按的职责。
不料冯先礼的事情,一沾上,便再撒手不得。如今,对抗尚未正式展开,却已能让人预料到,结局不是鱼死,就是网破。但若为保全自己,让冯先礼继续逍遥,他不能接受。纵是力量微茫,也要撞到南墙,才不后悔。
思来想去,现下正彷徨不定,不如先相信冯璋的话,即使错了,也能看清形势,不至于一直困在迷局之中。
就赌这一把。
第二日,孟文芝紧急调来了人手,乘车再次去到大州河堤工处。他此次前来的消息,似乎并未被透露给堤工处的人,让他杀了个措手不及。堤官还不在场,孟文芝直向河堤走去,途中有河工来拦,想必是那堤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