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巾早就散落,林映舟手指插入她的发丝,睫毛剧烈颤动着。记忆中的黏腻、腥臭、可怖的红成了她的唇色,是亲吻的温度,而非血液的冰凉。
他的认知系统正在被暴力改写。
没等沈屿思作出反应,林映舟脱力的身躯压了下来,额头抵在她的肩窝上,又一次失去意识。
沈屿思扶住他,喃喃道,“哪有你这样的流氓,亲完人倒头就睡的。”面对这情况她没有办法,只能认命地将林映舟扶起来,重新放回床上盖好被子。
这么一折腾,沈屿思浑身累得要死,恨不得倒头就睡,她起身,手腕被拉住,听见林映舟含糊叫了她一句。
“妈妈。”
…妈妈?!
沈屿思猛地回头,怀疑自己刚刚幻听了。
什么东西?
什么妈妈?
林映舟还在无意识地呢喃着,“妈妈…”
沈屿思又重新蹲下,耳朵贴过去,想听得更清楚些。听见他说,“妈妈,我不要去外公家。”
外公?
他和外公关系不好吗?
虽然林映舟现在的样子非常可怜非常脆弱非常需要她陪着,但沈屿思是真的困了,她想睡觉。
她用力抽出手,看着手腕上又一道清晰的红痕,她气不打一出来。对着林映舟的手就是一拳锤下。
喝醉也不是弄疼她的理由。
沈屿思终于回到隔壁唐苏禾给她准备的房间里。她只觉全身酸痛得厉害,这人精力真是旺盛,醒了睡睡了醒反反复复地折腾她。
洗手间的镜子里,唇釉在她唇角晕开暧昧的痕迹,沈屿思伸手全给擦了。明天再找你算账!
沈屿思洗漱后躺在床上,明明很累了却怎么也睡不着。她睡眠质量一直都很好,失眠是非常难得的。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今天发生的各种事情,还全都是林映舟。他为什么会害怕红色到这种地步?
想不明白。
刚刚又为什么会突然发病?
明明之前没睡着的时候也看到了她的头发啊。她做了什么?
沈屿思仔细回忆着,在林映舟醒来之前她坐在一边填写问卷,在填写问卷之前……
担心他睡觉会格到,摘下了他的眼镜。
…眼镜?
想起来了,之前在美术馆遇到他的时候他也没戴眼镜。所以他的眼镜能保护他的视线?
沈屿思翻了个身,开学那天林映舟也是没戴眼镜的……是什么时候开始戴的呢?
那次她在酒吧喝醉了,林映舟来找她的时候,是她第一次见他戴眼镜。她想要摘下被他阻止了。
从那之后,沈屿思就没再见过他摘下过。
想明白了这件事,又有其他的疑问接踵而至。他为什么要在那个时候亲她?
为什么会突然喊妈妈?
还有他的外公又是谁,为什么不要去外公家?这一切和他害怕红色有什么关联吗?
这几个月沈屿思只听说过他的爷爷和表姐,其余的家庭成员尤其是父母,就像不存在一般,从未被提及过。
从最开始,沈屿思对林映舟的印象就没变过。他像是一个完美的六边形战士。
家世、学历、外貌、能力、性格,所有的所有都挑不出错,像个被设定好的精密仪器,大多数时候透着一股不可亵玩的神圣感。而现在,沈屿思才发现自己对他的了解少之又少,都是些表面的大家都知道的。
所以,林映舟。
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