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身契还在老夫人那边,夫人自然用我们用着不顺手了。”
沈昭慢慢地道:“若是没发生九娘子落水,七娘子被接到盛京的事,夫人兴许还耐得住性子,慢慢掌家,可她如今却不像是能等得住的样子。”她看向自家阿娘,“只是身契不在她手中罢了,只要不把我们发卖了,她想把咱们赶出厨房就赶出厨房,让咱们去倒夜香咱们就得去。”“咱们不是什么要紧人物,夫人换了厨房管事之后,大概也不会再看咱们一眼,只是府里有多少踩高捧低的人,阿娘您心里最清楚不过。”“真要到了那个时候,阿爹的庄头位置兴许也会被人抢了去,阿兄在铺子里大概也做不下去了,反正盛京离得又远,这事儿也不会传过去,再者就算老夫人知道了,又会为咱们一家子奴婢跟夫人说什么吗?”“您要是觉得日后过得不好也没什么,毕竟咱们这种人,好日子能过,苦日子也能捱,不过就是谁都瞧不起,谁见了都能踩上一脚罢了。”杜妈妈”
她被沈昭这么一大段话给说懵了,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可别吓唬我啊,哪儿……哪儿就像你说的这般糟了…沈昭坐起身来吹熄了油灯,然后往后躺平,不说话了。她要是继续往下劝,杜妈妈说不定还不乐意听,可她就这么戛然而止了,杜妈妈心里反倒怎么都不得劲儿。
翻过来,又翻过去,偏生还睡不着了。
沈父睡在另一头,听完了她们娘俩方才的全程对话,没出声,只是在心里头开始计算自己一家若是想赎身的话,需要多少银钱。算了个差不多,他才徐徐开口:“昭姐儿,你琢磨这事儿,是不是有些时日了?”
沈昭半晌才“嗯"了一声。
沈父又问:“是你一个人的想头,还是三姐儿也这么想?”他话音刚落,原本还生着闷气的杜妈妈登时坐起身来,“还有三姐儿的份儿?”
沈昭却是眼睛也没睁,不答反问:“阿爹,您问这么仔细,是也跟阿娘想的一样吗?”
沈父苦笑一声,似是感叹:“赎身…”
“当下人的,即便做到管事,都是一样想赎身的,但赎不赎得起,主家放不放人,都是要考虑的事人……”
“就是这个理儿。”
杜妈妈一听这话,顿时像是来了劲儿,“你当赎身是上下两张嘴皮子碰一碰,就能成的?当真是孩子话!”
沈昭却道:“咱们又不是什么牌面上的人,夫人那头肯定巴不得我们走,把位置腾开,至于老夫人那边,也不是什么苛刻的性子,咱们去求个恩典,应当是能成的。”
“阿爹,阿娘,你们就是在府里待得太久了,便觉着外头都是洪水猛兽,府里的日子安稳,你们不是不想,是不敢。”她说到后面,声音也越来越低。
方才那些话,说的是阿爹阿娘,也是说上辈子的她自己。杜妈妈和沈父听罢,先是一愣,然后便不由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几分怔忪。
他们不想承认,但却又不得不承认,昭姐儿说的这番话有道理。不管是银钱够不够,还是主子放不放人,都是下意识找的借口,他们的确是在府里待的时间久了,也安稳久了,下意识拒绝去外面过将来不确定的日子。见杜妈妈别过头不说话,沈父轻咳了两声,主动开口打破沉闷的气氛。“昭姐儿,你先别急,这不是小事,就算要赎身,咱们也得慢慢来。”“嗯,阿爹,我明白。”
沈昭平复了下心情,看出自家阿爹还有话想说,冷静地道:“您想问什么?″
沈父:“我刚算了算,咱们家如今的积蓄,加上这一冬卖蜂窝炭的银钱,加起来拢共能给你,三姐儿,还有你阿兄三个人赎身,我跟你娘的赎身银子约莫得一百来贯,还差得远,这如何赚钱攒钱,便是头一桩要紧事。”杜妈妈听得微微愣神。
这就已经开始盘算怎么赎身了?
沈昭却没出声,看着沈父继续往下说。
“这第二桩要紧事,便是咱们若是赎身出去,没有田地,将来靠什么为生?”
“这个您不用担心,那蜂窝炭的生意,可还能继续做?”沈父沉吟了片刻,“自然是能的,虽然寒冬腊月已经过去了,但还是冷,烧炭取暖人家不少,再者,就算天气暖和起来了,这蜂窝炭配上三姐儿先前画的那个小炉子,平日里用来做饭烧水也是极好的,不管是普通人家还是脚店食肆这些地方都用得到,应当不愁卖不出去。”
“那您跟阿兄就专门负责这一摊就成了,反正您也是做熟了的。”沈昭眼睛亮亮的,说着便牵住杜妈妈的手,似是安抚,也是鼓劲儿,她道:“阿娘和我都有灶上的手艺,到时候去街市上摆个小摊卖吃食,凭阿娘的手艺,生意怎么都不会差的。”
“当真能行?”
杜妈妈对自己的手艺一贯自信,可换到外头,她就有些拿不准了。虽然这会儿还没出去,但已经开始提前担忧起来了。“一定能行!“沈昭点点头,又道:“您若是不放心,不如从明儿开始,起来便做些拿手的小吃食,等厨房那边儿的活忙完了,我就挎着篮子上街去卖,试试您的手艺,若是能卖出去,也正好攒些银钱。”“你们若是自己做吃食拿出去卖,便不好用府中厨房的食材了吧?”沈父说着便从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