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确不是天才,也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只是足够坚持。一遍不会就两遍,五遍不会就十遍,成年人的灵魂,两世的经历,让她拥有更坚韧的特性。
但她虽然有比同龄孩童更强的理解能力,但也有自己的问题,譬如时代变化带来的水土不服。
在刚开始学字的时候,她还会经常按照自己的习惯写错,下意识就写成现代的简笔字。
起初的进度,或许比一开始学认字的孩童都要慢,因为孩童是一张白纸,教什么学什么都容易,但对她来说,确实相当于要把原来的习惯擦除,再去重新适应一套新的。
好在她的适应能力还不错,尽量从两套字体之中寻找它们的共同之处,再加上勤于联系,一有时间就拿着树枝在地上练字,才渐渐强行改过来。因而,在学这些东西的时候,她也不是一学就会,一听就懂的。要很认真,很用心,很好学,重复多次,花许多时间在上面,才有方才那样的表现。
就像荷香经常对她说的一句话一一
“你老抱着这几本书看,吃饭都舍不得丢开,就不觉得腻吗?不觉得烦吗?”
她不觉得。
在盛京的两年,她也随七娘子出去赴宴过,长了许多见识。相较于两年前那个只想考个秀才,回乡开个私塾的她,如今的她已经有了明确的目标,那便是考科举。
赎身只是第一步,通过科举入仕才是目的。如今的大周,阶级依旧分明,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并不是一句空话。
比如商人子女尽管能够参加科举,但社会地位还是很低,放在一众读书人之间,还是被看不起的存在。
商人都是如此,更遑论自家这样的仆役?
所以她才更要努力,更要用功,要考个功名出来。或许是听到她说自己并不是过目不忘,只是足够用功,钱先生的面色顿时缓和了许多。
“你方才说有困惑想找我指点?都是哪几处?”沈隽回过神来,拿着自己装订好的本子上前,“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钱先生凝目细瞧,不由抽了抽嘴角。
心道这哪儿像是只会背的样子!
但还是按捺下自己的情绪,尽量心平气和地开口,将这几处讲解给她听。沈隽垂下眸子,认真听着,时不时点点头,又按照自己的理解,继而提出更深一步的疑问。
钱先生险些被她问得脑门儿上沁出汗来。
教私塾里这些孩子们时间久了,许久没有被问过这般深入的问题了,还好还好,他还能答得上来。
不然自己的面子往哪儿搁?
沈隽听得仔细,倒是没察觉出他的紧张来,只是忍不住在心里将他与余先生对比了一番。
对比下来,对方虽然没有余先生讲得那般深入浅出,条理分明,有的地方也有些含糊,不过也算还过得去。
约莫讲了一刻钟,才差不多讲完。
钱先生顿时松了口气,端起旁边的冷茶喝了一口,而后看向沈隽的目光也有些复杂起来。
沈隽却被他的视线看得有些不明所以。
“先生?”
钱先生仍旧看着她,把手中的茶盏放回桌上,茶盏与桌面相碰,发出一声轻响。
又过了一会儿,他沉沉地叹了口气,面上露出一丝肉痛。然后沈隽便见对方取下腰间的钱袋,犹豫不舍地从里面掏出几块碎银,数了又数,然后推到了自己面前。
“这是你的束格,拿着吧。”
沈隽面上流露出几分困惑,“先生,您这是……“让你拿就拿着!”
钱先生看出她在想什么,顿时没个好气,他这么爱钱的人,哪儿舍得把已经进了兜里的银子给掏出去,这可比剜他的肉都难受。这不是没法子吗……
“放心!不是叫你回去别再来的意思!”
见她还没动,钱先生忍不住拍了拍桌面,像是把自己的郁闷发泄出来了一般,再开口时倒是心平气和了许多。
他道:“严同昌信中说得没错,你的确是个可造之材,我也不怕丢脸,如实告诉你,不管是你前头那个先生,还是严同昌,都比我强多了。”说到这里,他面上闪过一丝疲惫,快得几乎让沈隽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所以,我给他们上的课,对你也没什么意思,所以就不收你的束修了。”“来不来上课都随你,你若是有什么想跟我请教的,那就随时过来。”“虽然我不如他们俩,但好歹也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指点你几分还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