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不是赌气不理人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说话间,破碎的器皿恢复完好,倾洒的茶水也消失了。林燕来一屁股坐在对面,抓起他面前的茶壶直接对嘴灌了一口,丧气道:“晚辈重看了那本《梦情记》,后半本简直气死人。这盘屎不能我一个人吃,得一半给丑姑!”
他狠狠踩中夏炎的禁忌。
夏炎刚要教训他,对面客栈房间的窗户“吱呀”一声被推开,扮成老太婆的冉彤探出半截身子,冲这边大喊:“林燕来,你快过来!”林燕来闪身飞了过去。夏炎见冉彤关上窗户,止不住好奇,悄悄用神识观看。
客房里,冉彤拉着林燕来,快步走到摊开的小说旁,气急败坏说:“你来得正好,紫烟散人这本《春风拂阑槛》比《梦情记》更糟糕,我都被恶心坏了!林燕来戒备地躲着那本书,警惕问:“怎么个恶心法?”冉彤指出如剑地指着书中那对正在卿卿我我的男女:“男主杀了女主全家,女主开始还一心报仇,后来竟原谅男主了!还说他被逼无奈,要怪就怪造化弄人。”
她模仿着女主角矫揉造作的语气,厌恶地打了个寒颤。林燕来愕然:“这女主跟家里人关系很差吗?亲人全死光了也无所谓。”冉彤用力地摇头,鬓边的碎发随之飞舞:“不!女主是家里的掌上明珠,父母长辈对她宠爱有加,兄弟姐妹也亲密和睦。”林燕来满脸困惑:“那我就不理解了,难道男主给她下了咒?”冉彤恨恨否认:“没有,她从头到尾都很清醒。爱上男主后,深仇大恨就成了过眼云烟。这种人不是白眼狼是什么?这男主又没十月怀胎生过她,含辛茹苦养育她,只认识几个月,她就把十几年的骨肉亲情全忘光了,反对仇人死心塌地,我都快气死了,真想杀了这个忘恩负义的蠢女人。紫烟散人在干什么,这本和《梦情记》是他梦游时写的吧,张小姐那么好的女主被他写死,这个自私自利的恶女却得了好下场,真气死我了!”
林燕来也怒发冲冠,厉色质问她:“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我被《梦情记》伤得够深了,你还来补刀,真想让我对紫烟散人幻灭吗?”冉彤双手叉腰,泼辣反击:“你不也想用《梦情记》恶心我吗?应该理解我的心情啊!”林燕来将楼板跺得咚咚响:“我恶心你是想让自己舒坦,现在被你恶心得更难受了!你怎么补偿我?”
冉彤抓起小说砸向他:“这破书送你了,你若气不过可以再拿去恶心别人,号召更多读者辱骂紫烟散人!”
小说在空中翻滚,书页哗啦作响,落到林燕来手里时,封底的几行小字映入眼帘。
“情之所钟,虽仇不怨”,然繁卿何独绝情若此?微末试探,未合时宜,遂招卿厌弃、戏弄、永绝,更携我骨血去。吾倾心相待,剖肝沥胆,尽诉平生不可示人之深创,而卿竞不肯稍加悯恤!何哉?何哉?何哉!林燕来与冉彤看后恍然大悟。
冉彤并没因此原谅作者,奚落道:“原来紫烟散人是在被老婆抛弃后出写这本书的,他自己心情差就把气撒在读者身上,咱们又没招惹他,凭什么做他的出气筒!”
林燕来理性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倘若他仅仅因为对老婆恶作剧就被抛弃,那确实怪可怜的。”
冉彤反驳:“人都只会说对自己有利的话,你可别被他的一面之词给骗了。女人要不是被伤透心断不会带着孩子出走。他不仅不反思自己的过错,还婚怨老婆不大度,甚至写出这种离谱的书,妄图让天下女人都像白眼狼女主一样忍受男人的一切恶行。单冲这点人品就有问题,我以后再也不看他的书了!”说完,气冲冲地一屁股坐到床上,双臂紧紧抱在胸前,小脸森严得能摆到神龛上,试图将女主跪在父母坟前为男主求情,和男主在姐姐的灵堂上云雨等恼人情节统统从脑子里赶出去。
林燕来见她这般气愤,眼放贼光,馋猫似的跑到她身旁坐下,侧身盯着她探问:“你这么义愤填膺是不是感同身受啊?”冉彤斜睨着他,传递浓浓的警告。
林燕来视若无睹,贱兮兮笑道:“我听说你是在跟云家少主成婚当天叛逃的。我自然不信你是魔道中人啦,云家一定跟你有仇对吧?他们害死了你爹娘?通过这小子,冉彤真切理解夏炎当初为何那么讨厌自己了。一个人太过聪明,总是能精准窥探别人的心思,的确很招人恨。她露出凶相,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少管闲事!”这相当于承认了。
林燕来捂住嘴笑得肩膀直抖,被她眼刀刺中赶忙竖起大拇指,涎皮赖脸夸奖:“你真是好样的!我就喜欢爱憎分明的女人,要是我今后的老婆能像你这么清醒就好了。”
冉彤一边挥舞拳头一边大骂:“你老婆若像我这么爱憎分明,洞房之夜就是你的死期!”
林燕来正玩性勃勃地躲避,身体突然麻痹,直挺挺僵在原地。冉彤的铁拳毫不留情砸过去,顷刻让他右眼乌青。“叔公,你不用这么护短吧!”
林燕来摇摇晃晃,扯着嗓子大声抱怨。
夏炎闪现在房内,愠怒呵斥:“你小子时刻不忘讨打!把我们冉彤当成你逗乐的玩偶了吗?”
夏炎越来越看不惯小流氓,感觉他像一只贼头贼脑的霞鼠,觊觎自家精心打理的花园。
冉彤听他称自己为“我们冉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