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平原一个不起眼角落,一个小峡谷深处,陡峭的峭壁遮蔽了大半天空,只留一道狭长天隙,透过这道缝隙,月光正洒下光辉,正好落在那只盘坐于几簇猩红水晶之间的小骷髅身上。
它能感受到,现在自己全身上下充满了强横的力量,无比清晰,尽管猩红水晶无法直接将力量注入此刻的古灵体内,但长时间收到猩红气息侵蚀,古灵的力量仍在潜移默化下变得更加浑厚强大。
它感到头痛欲裂,虽然还能思考、还能行动、还能掌控身体,但那股不适感和异物感如影随形,时刻折磨着它,这种感觉不会让它陷入剧烈的痛苦,却异常煎熬。
当它走出那几簇猩红水晶的影响范围之时,一股清爽感扑面而来,原本盘踞心头的不适感与异物感明显减弱了许多,它这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走了这么一段距离。
这里是一处小型峡谷,几只僵尸残骸倒在不远处,它们身体大部分已经骨化,显然死去已久。
摇了摇脑袋,古灵试图将那股不适感和异物感彻底甩开,尽管那种感觉减弱了许多,但依旧挥之不去,那种明明感觉的到,却又如雾似幻的感觉,让它非常难受。
古灵虽然渴望力量,但此刻它更想先离开这片地方,到外面吹吹夜风,散散步,看看月亮,等那股不适彻底消退后,再回来继续接受猩红水晶的洗礼。
平原的景象与它沉眠前并无太大变化,依旧空旷、凌乱,死寂而孤独。
这个念头在它的识海中浮现,它只是没有时间流逝的感觉,却并非对时间毫无概念,带着这份疑问,它继续游荡在这片残破的大地上。
不知从何时起,原本满是绿茵的平原绿色已经枯萎,草皮退化,斑驳干裂的黄色泥土延伸至视野尽头,整片大地被染成一片苍黄,显得荒凉而死寂。
那座“土丘”之上,密密麻麻地堆满了肉色的虫子,虫群堆叠如山,不断翻滚、扭动,如同沸腾的滚水。
与其说是虫子,还不如说那是一张张的“人脸”,这些人脸面色苍白,无声地睁着眼,眼珠浑浊泛白,嘴唇紧闭如尸体。
小小的黑色虫头,从“人脸”的顶部探出来,复眼发黑,口器又长又尖锐,看上去像是甲虫的头颅,六条长而细的虫腿从“人脸”两侧伸出,带着典型的节肢结构,使整只虫子看起来就像一张白色“人脸”下生出了一具黑色虫躯。
下一刻,那只虫子疯狂挣扎起来,六条虫腿剧烈乱蹬,在古灵手中拼命扭动,试图逃脱,虫腿摩擦骨掌,发出一阵刮擦声,同时虫子背后的人脸也露出惊慌的表情,那双死鱼眼瞬间聚焦,嘴巴大张无声尖叫。
这原本大概是某种甲虫,被污染之后,外壳异常增厚,逐渐膨胀,最终在背部长出一张完整的人脸,而奇怪的是,它的虫头和虫腿却几乎没有变化,依旧是黑色,并且保留着典型甲虫的特征,头部坚硬,口器细长,六条节肢依旧细长有力。
它想试试看,把这张“脸”……变成自己的。
古灵沉思片刻,缓缓朝虫体注入了一丝魔力。
古灵停止魔力输送,虫子顿时恢复原状,那张人脸再次僵硬绷紧,眼神惊慌,虫腿重新剧烈乱蹬,发出杂乱的刮擦声。
魔力可以暂时压制虫子的挣扎,并且以不同的频率和节奏注入魔力,还能控制虫子背壳的人脸做出不同的表情。
古灵不断地注入,调整,然后观察,它渐渐发现,注入地太慢则无法激发反应,而太快又会导致虫子死亡,它需要找一个微妙的中间点。
时间悄然流逝,太阳自古灵头顶缓缓掠过,又不知何时移至其背后,将其影子越拉越长,不知不觉又到了黄昏时分。
于是,带着试验的成果,古灵再次抓起一只虫子,注入魔力让它迅速安静下来,随后,它缓缓将虫子举至面前,贴近自己的颅骨。
做完这一切后,古灵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看不见了,骷髅的视觉来源于眼眶中燃烧的魂火,一旦被遮挡住,视野便会丧失。
随着天赋的发动,周围的空间结构、物体轮廓、能量流动,全都清晰地浮现在古灵意识中,甚至连虫脸的每一丝表情变化,都如画面般在其脑海中展开。
无需镜子,古灵都能“看见”虫脸做出的那些表情是何等自然真实,真实的令人发毛。
一个骷髅头上硬生生贴着一张人脸,就是表情再逼真也掩饰不了那种不协调感,更别说人脸顶部还探出一颗虫头,两侧还伸出六条细长的虫腿,就算隔着十几米远也能一眼看出不对劲。
只有这样,它才能彻底隐藏骷髅的身份,伪装成一个真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