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是谁来着……”上方是漆黑一片的天空。
他和苏子怡回到了酒店。
“都一样。”张宇涵仰躺在雪白的床单上,那平整的眼眶直对那空荡的天花板。
“不了。”张宇涵淡淡地回答。
“不用了……”张宇涵说着,苏子怡便已经将那冰镇汽水贴到他脸上。张宇涵见状只能起身接过,有些无奈地打开并尝了一口——非常甜。
“也就那样。”
张宇涵将那喝了一口的汽水放在床头柜上,刚准备躺下的他,感知着正用被子将自己紧裹的苏子怡。他的感知透过单薄的被子,感知那正蜷缩在一起的、不停颤抖的她——她在害怕。张宇涵一下就得出了结论,但尽管如此,他还是故意问了一句:“你在做什么?”
张宇涵能感觉到苏子怡话中的哽咽:“你在哭什么?还是说…你在害怕什么?”
“会怎么死…”他说着,回忆起黑影的话,(会死吗?)
“真的会吗?”
这样的回答令张宇涵不由得一愣:“为什么?”
“命运?”张宇涵感知着她,感知着她那微微颤抖的肩膀。
“不会的。”
“我……”张宇涵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愣住了。
“喜欢。”张宇涵听到自己说出了这两个字,他不知道是自己还是另一个人做出了这种回答。暗淡的月光穿透薄窗,映照在张宇涵满是茫然的脸。
“不会的。”张宇涵感知着自己那仿佛会随时停跳的心跳,(我刚刚在说什么?)可紧接着,他像是突然找回了自己似的,脸上的茫然一哄而散。
(我真的能喜欢上她吗?)他疑惑地问着自己。无法忘记张贤雅的他明知道自己不会喜欢上她。“为了我,活下去。”他的内心深处偶尔甚至还会怀疑张贤雅是否真的死去;他明白自己说出那句‘喜欢’意味着什么,但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回答那句‘喜欢’。
他感知那放在床角的外套,感知着那个全球目前仅有10管的实验性罗卡血清。他沉思着,救下苏子怡后,直接告诉她自己今晚说的话只是安慰。但如果救下她的话……会回到以前的状态吗?
话语带来的恍惚之间,黑暗的空间没过周围的一切,直到只剩他一人。他环顾四周,四周是无尽的黑暗,忽然,他在黑暗中‘看’到一道人影——张贤雅。人影缓缓转过身,露出半倪化的、沾满鲜血的脸,泪水从那纯黑的眼睛中缓缓滑落,她向出生就没有双眼的他央求道:“求求你,杀了我……”
张贤雅,愣在了原地,“你是…张宇涵……”
“为了活下去!”张贤雅急切地回答,“活下去,在遇到我之前,你不就是这样的吗?为了让你的父亲认同你而变得努力,为了和周围的人打好关系而变得善良。可张宇涵…你知道的,你的家人死了不是吗,你现在也不用再故意去和同学打好关系了不是吗,更何况就连我也死了,不是吗?”张贤雅注视着他,注视着撕心裂肺的他,“所以,你不用再扮演成那个善良的上进的张宇涵了……”
“张贤雅……”张宇涵痛苦地撑直那饱经风霜的身躯,那断掉的左肩早已被深邃的黑暗吞噬。他不自觉地抬起仅剩的右手,痛苦地掐住整张脸,包括那平整的眼眶——曾经,张宇涵看到张贤雅还活着,却成了一个对人肉上瘾的倪时,也是这个动作。他的呼吸在剧烈颤抖——仿佛在呜咽。
苏子怡听后缓缓抬头,在一片漆黑之中凝视着他那掐着整张脸的右手,她犹豫了一会,道:“是的。”
咬紧牙关的他内心在大笑,掐着脸的手缓缓自那已经出现血渍的脸上滑落,漆黑一片的房间内,无法看清他的表情,但感觉他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他滑落的拳头在半空攥紧,却又僵硬地撑开,握住了苏子怡那纤细的手。
月光忽然明亮起来,而黑暗终会褪去,刺眼的日光从天而降,手术的那天很快到来。乘坐出租车前往医院的张宇涵和苏子怡,紧握对方的手……
人行道上,人头攒动,匆忙而过的人们往来不息行走在洒满所谓虚伪的大地。
一个孕妇推着婴儿车,和身旁的丈夫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们向前走着,男人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他抬头看向天空,无数块玻璃碎片在空中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