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尾音在喉间颤抖,顺着那只手望向男人,男人对她摇了摇头。
男人的目光顺着眼角的皱纹凝视着眼前的苏子怡,他愧疚道:“对不起。”
“因为我觉得自己没有脸再见自己的女儿了。”
父亲沉默片刻:“如果你逃走的话,人们会死的。”
“我并不是想让你去死……”父亲的声音很轻。
男人听后,在无奈之中看了她最后一眼,接着无奈地转过身,如雪花般消散于纯白的空间……
抱住膝盖的她,听到了清脆的脚步声,一个女人带着铃兰的香气,来到她的身前。
苏子怡不愿抬起头,双眼凝视着纯白的地面:“不可以,我不能死……”
黑紫色的火苗在燃烧……
“如果逃离的话,你能够原谅自己吗?你一直待在这座城市的原因是因为这里承载了我们一家的回忆,而你一直跟着张宇涵的原因不也是因为你喜欢他吗?”母亲的声音温柔而锋利,“你能够抛弃这座承载了太多回忆的城市吗?而张宇涵,最强植体倪的目标是他……你又能带他逃到哪儿?”
突然,一连串的玻璃碎裂声传出。抬头,纯白的天花板浮现出蛛网般的龟裂,脱落的部分化作玻璃碎片,从天而降。环顾四周,周围是前几天的红绿灯十字路口,那些玻璃碎片向着地面的人群径直坠下。倪能式造成的震颤如不可见的冲击波拂过一切——公交车上的化作她曾经的同学,他们正呼喊着苏子怡的名字;人行道上的行人,化作她曾经的队友,他们正向她呼救;那推着婴儿车的夫妇,此刻,正是她的父母。
站在原地的苏子怡转动视线,落在了一辆被空能式覆盖的车子,她注视着那洁白的空能式缓缓散去,注视着车里的自己是怎么样冷静地和张宇涵下车。她的呼吸在颤抖,“我……在做什么啊?明明有那么多人死了啊……”她在那自嘲般的喃喃自语中回忆起她最初了解到的张宇涵——
“妈妈……”苏子怡蜷缩着身子,声音微弱得像在自语,“我现在是什么……”
黑紫色的火焰在蔓延……
她听着它(母亲)的话,回想起自己那仅剩的过去——现在的她没有朋友,也没有能正常交流的人——她只剩属于冠军的傲气;
回想起自己所喜欢的张宇涵——那是相同的背影,相似的过去——那么她是谁?
苏子怡仿佛明白了什么,缓缓直起身的她,看着黑影(母亲)化作一滩黄沙,飘落在地。黑紫色火焰在她身后猛地膨胀,仿佛地狱的岩浆般咆哮迸裂,那纯白的空间开始崩塌,渗透出黑紫色裂纹,直至回归现实。伫立于原地的苏子怡,身上咆哮着不易察觉的黑紫色火焰。
张宇涵手中的电话传来声响:“十天葬距离充能完毕还需11小时57分,无法前往支援……”
“苏子怡!”张宇涵大吼。
“苏子怡!”张宇涵的大吼。
植体倪发觉了苏子怡的行动,无数漆黑如墨的凋零花自倪那金字塔般的身躯盛开怒放!
(这个时候该说什么呢?)苏子怡注视那绽放的凋零花,轻轻弹动食指,玻璃质感的光芒瞬间覆盖自己和张宇涵的体表:(我想让他活下去。)
凋零花那血黑色的花粉如云雾般扩散开来,所触碰到的花草树木皆在一瞬间凋零枯萎。那花粉如灰尘般被附着于苏子怡身上的空能式完美隔开,苏子怡最后看了一眼地面的张宇涵,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她大喊:“张宇涵!忘掉我!”随后,她毅然决然地向那金字塔般的植体倪奋力挥拳。
挥拳而出。那是神经被剥落般的剧痛感,那是骨骼如锁链般搅动的痛感……
刹那间,空间仿佛出现褶皱,紧接着是仿佛要撕裂事物本质的尖锐声响!极白光芒构造的巨大爆炸瞬间如耀眼的日出一般照亮半座城市。
覆盖张宇涵的白光消失,他手中的电话滑落在地,脸上苍白的他,带着那依然存在的面无表情,拖着那条断腿,缓步挪动到她的尸体旁。
他回忆起她,回忆起她……
一滴漆黑的墨水滴落在地,周围的空间再次变为漆黑一团。他,张宇涵,抬起头,感知到了那个面露微笑的苏子怡。
“很痛苦,对吧。”张贤雅站在他的面前,说道。
张贤雅伸出手,伸出那被黑紫色火焰覆盖的手:
那是熟悉又陌生的她!
突然,那些已经蔓延张宇涵全身的火焰如液体般脱落,拍打在地。
‘张贤雅’那纯黑的双眼注视着名为张宇涵的他,紧跟着身躯宛如要碎裂一般抽搐起来。黑色的液体带着灰尘的味道,自她的皮肤钻出。此刻,名为‘张贤雅’的祂微微抬手指向张宇涵。
忽然,张宇涵的身体宛如要被什么击穿一般猛地一晃,他第无数次地向着祂伸出不停颤抖的、失魂落魄的、沾满鲜血的、哀嚎遍野的手!他像是要抓住什么似的,像是要将什么扯断似的!可紧跟着,他像是被什么人绊倒,像是要高高跃起!他那平整的眼眶上,那不存在的双眼像是要将那名为张贤雅的祂撕碎!可最后,他依然是倒在了地上,失去意识……
灯火通明的高楼之上,是幽灵般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