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过去
“想什么呢。”司姮轻声道:“马上就到大选了,这临门一脚,千万别功亏一篑。”
伊尔虽然知道司姮说的有道理。
现在的司姮是众人眼中同情可怜的对象,是绝望的寡妇,是完美的受害人。一旦让政敌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直到他现在怀着司姮的孩子,而布兰温还尸骨未寒,恐怕到时候选择党就要承受巨大的舆论反扑了。等到大选结束就好。
伊尔微微后退了一步,脚下漆黑的影子微晃,两人之间保持着客气而礼貌的距离,一起并排往前走。
离开了检察厅,分别在即。
伊尔下意识抬手,想要抚上她清减细白的脸,但抬到一半,才不舍地缓缓垂下。
生来狭丽锋芒的狐狸眼,因为眸中的款款温情,而渡上岁月的柔和:“我知道你为布兰温的死难过,但也别太为难自己,把自己搞得这样憔悴。”伊尔轻声的宽慰,让司姮有些意外。
这种意外很奇怪,而且很令人觉得不自在。以伊尔看似温柔实则病态的自我定位,他这声安慰,像极了古代大宅门里,正室安慰因为侧室死掉而伤心不已的家主。那脉脉温柔,就像藏在软乎乎白腻腻的年糕里的针,夹杂着击败对手后的庆幸与得意。
可呈现出来的,却是最细腻不过的美好贤良。软烂的年糕最粘.….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难为你跑一趟,你不是孕反很厉害吗?快回去好好休息。"司姮说道。
伊尔细长苍凉的指尖又想要勾她的衣服了,夕阳从他薄薄的眼镜片上流下,他幽幽叹息一声:“你是孩子的母亲,你不在身边,孩子怎么会老实…当初他怀孕的时候,你可是寸步不离地陪着、守着、哄着、”司姮轻瞥了他一眼,为了避免周围有人偷拍,她连笑都不敢,生怕明天就被有心人编排上了。
但虽然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声音却是带着一丝无奈纵容的:“那会儿我和他是合法夫妻的,你先回去吧…这就这几天了,等结束了,我会去看你们的,一定。”
伊尔唇畔这才勾起一丝淡淡的弧度。
一旁的司机,适时地打开悬浮车的车门,端正得站在车旁。………我等你。“伊尔一双狐狸眼看似慵懒又勾魂似的,从她面前扫过,微微屈身上了车。
做戏自然是要做全套,司姮对着慢慢行驶的车尾,微微鞠了一躬,以显示她对伊尔身份的尊敬.…间接表明他们之间没有暖昧。直到车迹彻底消失,司姮伸了个懒腰。
回到墨菲庄园。
司姮开始整理布兰温留下来的遗物,却发现,这里好像没有什么东西是真正属于他的。
他穿的是西墨伪装成他时喜欢的衣服。
衣服上嵌着水晶碎钻,行走间如光致淋漓如月下水波涌动,哪怕是居家的睡衣,也是昂贵的真丝,华丽、雍容、光艳动人。但司姮当初和他交往时,他喜欢的是温馨而修身的棉麻衣裳,家里更是被他布置成简单温馨的奶油风。
而他除了做饭之外,最大的喜好,就是织毛衣。寒风凛冽的冬季,她和布兰温在校外一起合租的小公寓里,司姮玩命赶论文。
一旁放着抒情的音乐,开放式的厨房里煮着奶油豌豆汤,锅里咕嘟咕嘟冒着小泡,满屋浓郁清甜的淡奶香,勾得刚刚合上端脑的她,肚子咕噜咕噜叫。她抬起头,揉了揉酸胀的眼睛。
环顾一圈,看见了安静坐在窗边的布兰温。窗外车水马龙,琉璃般的璀璨夺目的城市灯火,像无数细碎明亮的星星,在他身旁漂浮。
他静默垂首,细白修长的手指勾着毛茸温暖的羊毛线,指尖灵活勾动,暖白色的羊毛线团在他的膝上,不断被拉扯滚动。忽的,线团从他的膝盖滚落,在后面流下一条细细绒绒的线,滚到了司姮的脚边。
司姮弯腰捡起。
“你忙完啦?"布兰温冲着她笑,笑容明亮纯净,那一瞬间,整个A市都在她的眼中,但她只能看得见他。
“嗯。"司姮笑着嗯了一声。
她一手握着羊毛线团,一手牵着散开的羊毛线,一圈一圈地绕回去。散开的线每收拢一寸,司姮就往前慢慢走一步,仿佛命运般的红线指引着她,走到布兰温的面前。
“你这是在做什么?"她问。
“给你织围巾啊,今年降温真快,裹上它你上早八就不会冷了。"说着,布兰温迅速收尾,抽出毛衣针,将围巾裹在司姮的脖子上。暖而干燥的感觉瞬间袭来,她仿佛抱着一头暖烘烘的小羊羔。“暖和吗?"布兰温清亮的眸子期待地看着她。“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司姮笑着将垂在胸前,长长的围巾尾端,缠在他的脖子上。
落地玻璃窗中,映出两个人抱在一起,笑容灿烂的样子,仿佛被毛线团缠住的两只小猫。
往事淡薄如烟,透明的玻璃窗,像无形的玻璃罩,将美好如钻石般的过去,都藏在心里面。
布兰温死了,什么遗物都没有留下。
除了她对他的回忆。
三日后,最终选举,选择党以毫无意外的压倒性优势胜出。林南·莱斯利正式当选为总统,一切尘埃落定。选择党的庆功宴上,衣冠楚楚的伊尔早早离席,来到疗养院,打开封闭的病